杜友发跟在白秋虎身边已经很多年了。
国中时,杜友发不学好,跟白秋虎大打一架之后,才了解两人都是因为父母离婚而变成单亲小孩,于是那相似的脆弱心灵从此彼此互相依靠。
杜友发家境困苦,在白秋虎金钱的协助及鼓励下,才能顺利半工半读的念完高中;后来,白秋虎转学到高雄念高中,两人还是继续保持联系;等到念大学时,在白秋虎的逼迫下,杜友发也考上南部一所技术学院。
看似卑躬屈膝的杜友发其实是白秋虎的特助,两人一路从高中到现在,建立起深厚的友情。
在白秋虎退伍之后,打算从南部回台北时,杜友发也一路跟随,甚至跟着他进入家族的营造公司,过起看似白领生活,其实跟蓝领没什么两样的日子。
白秋虎的职称是总经理,但他负责的却是营建部,包括推动专案工程、掌握工程品质进度状况,也就是工地大小事情,都是这个部门包办。
黑道是明着来要钱,白道却不花力气的想分一杯羹,讲好听点是要赞助从政经费,其实是庞大的工程利益人人都在觊觎。
商业建筑大楼、高科技厂房工程、道路桥梁工程,都在吉安营造的工程范围内,做这行靠的是人脉,更多的是大把的钱堆积起来的。
抢土地、抢政府标案、抢法拍、抢工程,连都更案都在抢,抢到最后,各种纠纷紧接而来。
黑道明着要求承包或转包工程,若不从,则会有人不断向主管机关检举工地,让工程进行不下去。
暗地里恐吓威胁的事层出不穷,若协调未果,三不五时就有黑衣人在工地闹场或强行阻止各式车辆进入工地。
当个营建部的总经理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而当总经理身边的特助,更要有十八般武艺。
杜友发明白白秋虎是面恶心善,话讲得凶狠,其实根本没有混黑道的本事,那其实只是一层保护色,先声夺人,不仅要保护自己,也要保护跟他一起工作的弟兄。
虽然这么多年来白秋虎身边也有女人陪伴,但都是女人主动贴上来的居多,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死心塌地,感觉比较像是风花雪月一场,过去之后就没了。
“我干什么跟她交代?我为了那个工地的事已经烦到一个头两个大,我现在不想见她不行吗?!”白秋虎咆哮。
“好啦!我知道,我让人叫她走。”杜友发摸着鼻子,只好去当坏人,委婉地告诉马郁琴,他家老大去国外出差,刚好手机又掉了,所以没办法跟她联络。
不是杜友发爱说谎骗人,实在是他不忍伤一个女人的心。万一这个女人寻死寻活,那可就糟糕了。
之后的几天,马郁琴仍不死心地拼命打电话到公司询问白秋虎什么时候回来,直到某日下午白秋虎拖着一身疲惫从工地返回公司时,一眼就看见守候在柜台旁的马郁琴。
马郁琴已失业一段时间,不过她最想找的是长期饭票;能够嫁入豪门,是她今生最大的梦想。
“秋虎。”软软的叫声喊得令人全身酥麻。
马郁琴有着男人最爱的典型——体态苗条、肤色柔白,小巧瓜子脸,柔美的长发飘飘。
“你怎么来了?”白秋虎浓眉一皱,细长单眼皮一横,有着几分桀惊不驯。
“你这么久都不理我,我想你呀。”马郁琴大眼眨着水雾,不顾白秋虎的脸色,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场,她一定会偎进他怀里。
“到我的办公室。”白秋虎率先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马郁琴尾随进入。
“秋虎,你突然不理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马郁琴在沙发上坐下。她绝不能被抛弃得不明不白。
白秋虎对女人一向出手阔绰,认为女人是生来让男人疼惜呵护的。才初认识,只要马郁琴开口,他的礼物就到,光是价值高涨的黄金他就已经送给她成套的耳环、项链及手链。
白秋虎不仅长相性格,更是温柔体贴,对她几乎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她为了他抛弃交往三年的谢以之,梦想当上建设公司的老板娘,她不能让这一切化为乌有。
“我最近很忙,你没做错什么。”白秋虎一坐上办公椅,就翻阅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那是他故意让杜友发拿进来的。
“你不是很闲吗?之前我看你都很有空,每天至少都可以陪我吃晚餐。”
“那时候刚好没工程,现在工程来了,我常常要忙到昏天暗地。”难堪的话白秋虎说不出口,只希望马郁琴能知难而退。
“是不是你同学余家洁跟你说了什么?”尽管心里忐忑不安,马郁琴决定还是挑明的问,就怕余家洁泄露她是谢以之前女友的事。
“余家洁要跟我说什么?”白秋虎故意反问,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呀,那天感觉她对我很有敌意,我怕她偷偷说我的坏话。”马郁琴起身,来到白秋虎身边,双手从后攀上他双肩,胸部偎靠上他的背,脸颊贴上他脸颊。
白秋虎轻轻推开马郁琴的黏靠,接着起身。面对这个美丽又娇柔的女人,他轻声说:“郁琴,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马郁琴无法相信。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这人没定性,最近又喜欢上一个女人,所以,很抱歉,我们分手吧。”
“白秋虎!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跟我的男朋友分手……”马郁琴泪潸潸,猛然止住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话。
白秋虎眼神微眯。“都是我不好,你回去找你的前男友吧。我想你的前男友应该还是很爱你的。”至少那个谢以之看起来就是个正派的大好人。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对你投入全部的感情,你怎么可以不要我!秋虎,我真的好爱你!”马郁琴委屈地大眼一眨,眨出大量泪水。
“好吧,我告诉你实话。我最近被黑道恐吓,他们勒索我,若不从就要来砸烂办公室,甚至我的工地主任还被打到去住院;接下来,他们说要对我身边的女人动手。”
白秋虎说到这,马郁琴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做营造的,大半都是正正当当的生意人,但有些人就是见不得我们赚大钱,我这人是不可能接受恐吓的,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要不然出了事,被绑被抓的,我可是不负责的。”他摆出一副流氓样,企图让马郁琴知难而退。
马郁琴揣测白秋虎话里的真假。“所以,你是为了我好,舍不得我有危险,才要跟我分手吗?”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反正我们做生意的,为了赚钱,可以不择手段。女人嘛,只是出来应酬应酬,你要是不怕死,我是欢迎你在我身边;不过先说好,若你被绑,我是不可能花钱救你的。”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为什么?你不是很有钱?”
“第一,我没钱。我这总经理是董事会派任的,赚的钱也是公司的。第二,这是做人做事的原则,要是他们来恐吓,我就急忙忙的给钱,那有一就有二。我要让他们知道,恐吓我是拿不到半毛钱的,我只会报警处理,这样才能杜绝后患。”白秋虎的表情越来越冷,横起一张脸,展现凶意。
“跟你在一起会有危险?你也不肯花钱救我?”马郁琴喃喃问着,好像自己已经陷入险境。
“重点是,我不爱你。你去问问阿发,我身边的女人从不超过三个月的。我劝你赶快走,别跟我有任何牵扯。”他已经为马郁琴保留住面子,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坏人由他来做,希望她不要再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