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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页

 

  龚亦昕心痛的想着,但她连辩解都不愿意。反正从小到大,她被误解的次数还少过?

  冷笑,她别开脸回答。“是啊,世间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千年过去,一切事物都归于尘土,生生死死、爱恨情仇,不过转瞬而已,我也只求独善其身。”

  “我真的看错你!”他脱口道。

  “我早说过,你的观察力太差。”她怒声相抗。

  “很好,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往后见了面,就当作不认识。”他咬牙恨声道。

  “没问题,不过住在对门难免会碰上,给个建议,我穷还在付贷款,不像姜董事长有财有势,不如您搬个家,减少碰面机会如何?”

  他没见过这么过份的女人,自己做错事,还指挥他搬家?

  “这种事不需要你提议,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她点头,走到门边,打开大门,送客。

  他愤愤地看她一眼,紧握拳头,恨恨地甩头走出去,而她保持着笑容,一直笑着,笑得自信又骄傲,就像龚亦昕应该露出的那种笑。

  然而,门关上的那刻,她崩溃了,她蹲在门边,将头埋进双膝,任泪水奔流。

  有什么好哭的,被误解又不是第一次,怕什么?别人的眼光从来伤不了她。

  怕什么,反正她已经和那个家一刀两断,再和未来的妹婿一刀两断有什么了不起?

  没在怕的,反正她早说过不要爱情,而他也不是她要得起的爱情,这不是正好吗?她不需要伤心……

  她讲了很多的“怕什么”、很多的“反正”,但那些阻止不了她的泪水。

  她哭到夜深、哭到双眼红肿,然后她接到父亲的电话,他说:“明天动手术好吗?幼琳的病,不能再拖了。”

  真好,有个当院长的父亲,可以临时安排手术,她吞下哽咽回答,“可以,不过手术过后,我要辞职。”

  父亲沉默。她仰头,吞回泪水又说:“这是交换条件。”

  “你真的要将我们的关系划下句点?”

  “是。”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她再也不要追着父亲的脚步,再也不要成为权威,仇恨就到此为止,她不想自己成为第二个母亲,她想放过自己,也放开那个……她喜欢很久却不自觉的男人。

  “好吧,我会给你一笔钱。”

  “我不需要,你已经给我足够的能力,我能养活自己。”她早已独立。

  “那跟养不养得活自己无关,那是我替女儿存的嫁妆。从她出生那天,我就为她开户、存款,因为我清楚,在我死去的时候,她可能得不到半点东西。

  “但她是我的女儿,就算她的出生得不到太多祝福,她仍旧是我的女儿,我有义务为她的未来计划打算。那里面存的不是金钱,而是一句句,身为父亲却不敢明目张胆说出口的‘我爱你’,是一笔笔不敢表现的父爱,是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的抱歉……”

  父亲的话,让她好不容易干涸的双眼再度碰上雨季。

  第9章(1)

  听说,她躺在手术台时,双眼是红肿的。

  听说,她拖着行李箱到医院,在离开手术室的同时准备离开台弯。

  听说,她在和他大吵一架之前,已经决定捐出骨髓。

  听说,她根本不知道庄帛宣又找上穗青,只知道穗青很在意的那个男人,叫做阿忆。

  而最劲爆的听说来自她的父亲,她离职了,她要去流浪,不设定目标,不决定方向。她说,跟随她父亲的脚步二十几年,觉得她父亲的路好难走,走得她心力交瘁。

  因此她决定去流浪,再也不寻找目标。

  她去流浪了,他怎么办?

  没有人给他解答。

  幼琳出院后调养,恢复状况良好,两个月过去,他正式和她说清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以为她会哭泣、哀伤不已,然而意外地,她笑了。

  她说:“我早就明白,你喜欢的是姊姊,不是我。在发现你看到姊姊,眼睛会散发出某种光芒的时候,我就明白……穗勍哥哥,如果我真心想要抢走姊姊的男朋友,那个人会是你,而不是沐树哥哥。”

  她还说:“妈妈错了,她说我是天使、姊姊是恶魔,事实上,恶魔存在我的心中,姊姊才是救人的天使。”

  那天他们谈了很久,他离开龚家时,院长夫人追出来,对他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恨伤害了两个孩子。”

  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乎的那个女生去流浪了,可她没有目标,所以他无法依目标去寻找。

  他曾经骄傲的说过,“没有任何事情为难得了天才。”

  但这回他被为难了,被爱情、被误解、被他爱的那个女人为难了。

  他去找她以前的同学,希望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线索,可他们的回答是——“龚亦昕啊,她那个人没有朋友,她既能干又骄傲,就算真的碰上困难,也绝对不会找上我们的。”

  他去找李倩羽,尽管认为不可能,却还是期待她会与亲生母亲联络,然而李倩羽失踪了,有人说她在花莲的酒吧里驻唱,有人说她倒嗓而躲起来了。

  李倩羽原来的房子是租的,他出现找人时,房东硬讹了他两个月房租,才肯让他进门,让他在尚未有新住户的屋里,寻找蛛丝马迹。

  他没打听到李倩羽的下落,却找到一只盒子,里面有亦昕从小到大的照片,全是偷拍的,角度不是太好,但可以清楚看到照片里的女孩,眉头从未展开过。

  她红红的双唇经常抿成一直线,有时候,她的背甚至是佝凄的,明明是年纪轻轻的女生,却仿佛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直到最后那几张……那是他们逛深坑老街时被偷拍的。

  在深坑老街,他们共喝一杯饮料,共吃一块草仔稞,那里的芝麻糖很香、臭豆腐很好吃,他们还在卖牛角梳那一摊看了好久。

  他那时说:“如果牛角梳可以治秃头,老板应该送一箱给‘冲冲冲’,有他代言,他们的生意会好到让人眼红。”

  她回道:“这是人身攻击。”

  他反驳,“错,这是重点特征,每个人都需要能够被记住的特色,否则就只能当路人甲乙丙丁。”

  她问:“路人甲乙丙丁有什么不好?”

  他回答,“没有不好,但能在甲乙丙丁当中被记住,更好。”

  他们在摊子前辩论,胖胖的老板越听越觉得好笑,照片……是在那个时候偷拍的。

  那天她买了一把牛角梳送给他,还告诉他,“你要天天用,如果到六十岁时,你还满头黑发的话,记得给我写感谢状。”

  他天天用了,但是跟他要感谢状的女人已经杳无音讯。

  后来,他决定找龚院长深谈。

  他姜穗勍是天才,自我推荐的方式自然也与众不同,他准备了一本厚厚的履历送到龚席睿手上。

  院长疑惑的问︰“想到我们医院工作吗?恐怕不行,你的专业和我们的需求不符。”

  天才说:“对不起,我不缺工作,但我缺妻子,我想向您应征女婿一职。”

  院长皱眉,“我以为你已经和幼琳谈开,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她想象的那种?”

  天才答,“我要的妻子不是您的小女儿,而是您的大女儿。”

  院长坦白道︰“她不在,我不知道她需不需要一个丈夫。”

  天才自信的说:“她需要的,因为她很孤独。”

  院长苦笑响应,“就算她很孤独,也不见得需要一个履历表很丰富的男人当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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