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长得好又如何?
美之物人人爱,她爱上的,别人也要爱上,争来抢去,徒惹伤心,她不要了。丑丑的很好,怪怪的很好,没人看上眼,就入她的眼,没人同她争,这样的男人只属于她一个。
心念一动,她探袖过去,微凉小手按住他膝上一只手,略沙哑道:“你这模样没什么不好,这样……挺好……”顿了顿,她眸光郑重,很认真地点点头。“真的。”
她的手被反握,男性修长的五指与她相扣。
一幕阴影兜罩过来,她的嘴被衔含了,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带着好闻的药草香,还夹有清列薄荷味儿,她颤栗着,舌被勾卷过去,连气息都遭霸占,让她不得不“反击”,哪知这一妄动,颤栗更深,从心魂深处滚滚涌出,那是欲,腾腾在身子里晓弄,渗出肤孔。
吻稍止,两人额抵着额,鼻侧轻贴鼻侧,呼吸着彼此的呼吸。
“凤锦……我、我没想这么快,我们……我们先这样坐坐,好吗?”她嗓音哑到不行,凤锦的吻让她心颤心惊。以前……师哥也亲吻过她的,但从未在她体内掀起这般狂风巨涛,很肉欲,充满占有,不给逃路……
凤锦声音低柔,如诱似哄。“好,就先这样坐坐,先这样就好……”语毕,他唇又凑近,再次深含她略喘的小嘴。
最后,她坐进他怀里,他也爬到她身上,谁先压倒谁,谁先扯掉谁的衣裤,一时间像也说不清了,总之,世局难料啊,更何况多了有心人的纠缠操弄?
不想这么快,偏偏……唉,就有这么快。
※※※
东翼轩房内,简朴烛台因主人家大喜而换上红纱罩,烛光染红,幽情暗生。
她努力要看清他,但一切太朦胧,男人身肤仿佛着火,一道道火焰浮动,那些火延烧到她身上,必定是这样,她才觉自己也着火了。
她环抱他,抚摸着,那些红痕似幻似真,不住变化,不仅像火,也如细细红凤之羽,如落日映江面的一川红霞锦。
凤。锦。她想起这二字时,十指被紧紧扣住,他像似极爱这样缠握她的手,他的与她的,切进彼此,纠缠着。
她模糊扬唇,身子蓦然紧绷,感觉湿润而且……疼……他的火烧疼她了,她喘息不已,瞠大双眸,他全身浸润在火光里,他们深切相连着,她也在那团奇诡的红光中。
自与他相识,不寻常之事接二连三,她都快视作理所当然了,竟连……连夫妻间这种事也能如此不寻常,她真不知该哭、该笑……
结果她哭了。
学了一身武艺,要反他还不简单,但全身竟提不起多少力气,他很折腾人。
哭着,甚至有些动气,也不知恼什么,就……就张口咬人了。
他抱紧她,怜惜般叹息,泄出别具深意的笑。“可怜……”
她哪里可怜了?他可怜她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法多想,她的思绪被层层感觉覆盖,动不了。
※※※
她必然晕厥了,神识跌进比深眠时更深的黑渊中。
上官净脸容朝榻外,裸身伏在榻上,腰部以下掩在薄被内,南蛮夏夜,就这么裸眠亦无妨,但她还是醒了,缓缓睁开双眸,桌上红纱罩里的那盏烛火已燃尽,房中只剩月光留连未走。
月光……月光!
噢,老天爷!他们俩竟连个窗板也没上,帘子也忘记落下,抱在一起便滚上榻!虽说竹坞内的仆婢除朱玉和牛大,其他人像跟她玩捉迷藏一般,总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是有可能被谁偷瞧了去啊!
再有,她……她应该有发出声音……连自个儿听了都要脸红的声音……
好丢脸啊!她扭眉,懊陷地呻吟了声。
“还很疼吗?”
那道低柔微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一震,倏地回眸。
上官净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让她震惊到说不出话,她已渐渐习惯了,不是吗?但现下看来,关于他的事,没有最不寻常,只有更不寻常。
如水的月色泄进,照在地上,亦照进榻内,男人全身赤裸,长发轻散,曲起单臂支着头。那侧卧的姿态极闲适,嘴角上扬的淡弧佣懒无比,凤目水汪汪,似也映进月光……她看傻了,一小部分是因他妖美的眼神,绝大部分则是因他白皙发亮的肌肤。
白皙?!真、真的……真的白到发亮,在清月夜中透澄光!
“还疼吗?”边问,他边伸手采向她腰间薄被。
上官净重重喘息,终于回过神,她抓高被子揪在胸前,略笨拙地爬坐起来。
“你、你你……凤锦?”
“不。我不是凤锦。你被自家相公以外的男人占便宜,该如何是好?”凤锦逗她,见她当真傻傻怔住,不禁失笑,忍不住拉拉她的发,叹气道:“唉,我不是凤锦,谁是?”
自家相公……他适才还喊她娘子……他、他他……上官净嚅着两片唇,像不确定究竟欲说什么,一指指向他,指尖当空点了好几下,终寻到声音。“你……你、你……身上的红痕……不、不见了……”
“是啊。”他微笑。“你不喜欢吗?”
她被问住了,茫茫然盯着他瞧。
她不答话,他闪亮目瞳刷过一丝紧绷,蓦地一把抓住她仍悬指在半空的手。
“咱俩是夫妻了,货真价实,名正言顺,童叟无欺,我模样再怎么变,你都是我娘子,跑不掉了,你真跑,上天入地我都把你逮回来。”
男人的白净脸肤略暗,上官净看得出神,忽而顿悟……他、他脸红了。
唉,害她也脸红了,一团火烧原就不熄,这么一搅又旺盛起来。
他好像还是很难过,臂膀一软,撑不住脑袋瓜了,头直接搁在榻上,伏卧着,望向她的眼神深幽幽,似带轻怨。
她咬咬唇,有些受不住他含怨带愁的目光,于是乎,她也跟着躺下,蜷在他身旁,与他面对面,她的手仍被他修长五指包裹着,搁在两人中间。
相视好半晌,有什么在心里浮动、在两人之间暗涌,她再咬咬唇,低语。“我要跑去哪里?我……我跟你……要好了,就是要好到底,我能治好你的怪病,不是吗?”略顿,满面通红,心与身子隐隐颤抖。“红痕不见了,说不定月圆之夜七窍流血的病症也已治愈,你这样子,我……我怎会不喜欢……”
握住她手的力道匆而一紧,几要握痛她。
他沙嗄道:“谁……谁知道呢?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说不定天天都得要好才有办法完全治愈,少一天都不成。”
“你自个儿没感觉吗?”紧抑羞赧,她关怀低问。
“我、我也是头一回,就是很舒服、很舒服,还能有什么感觉?”他似乎有点恼羞成怒,口气略冲,神情好别扭。
第6章(2)
头一回……上官净心脏重跳,两耳发热。
是啊,他与她皆是头一回,他说过,若无情意,死死绑在一起过一辈子,很可怕的……但如今,他是跟她绑在一起了。
他对她有情。
光想着这一点,她全身血液都噗噗噗冒泡。人家有情,她即便付不出同等的感情,也必然守义到底。
很舒服、很舒服……她气息灼烫,分辨不出“要好在一块儿”的过程究竟舒不舒服?唔……好吧,她的头一回并非完全舒服,疼痛、昏沉、迷乱、酸软……其实不太舒服,却听到他的“很舒服、很舒服”一词,喉中仿佛涌满甜蜜,吞咽唾沫时,每一口都甜入胸、甜进心里,诡异地觉得自己很甜、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