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嗖的一声,一枝银针破空射来,伤了恩美的手臂。
「恩美!」解英赶紧抱起恩美,闪到安全的死角,还好他动作快,只见那种银针,一下又多吹了几枝射在桌面上。
「来人!有刺客!」解英大叫。「快来人!」
然而,不但没有人过来,外头甚至传来吵杂的吆喝声。外头似乎也一片混乱。
「可恶!卫士到底在做什么!」解英急了。
他发现恩美的脸色痛苦,便急问:「恩美,没事吧!怎么了?」
「这个针……」恩美的手无法动弹。「是麻药……」
解英震惊。森妃那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下这样的毒手,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就在他焦急时,在藻井上的杀手不知何时又换了位置,一连又射了好几十针下来;解英怕伤到恩美,出于本能,竟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这些攻击。
不消片刻,他的身体就完全无法动弹了。
见他中针,藻井上的杀手便收手退下。
「解、解英……」恩美忍着手臂的麻痛,将解英拉到隐蔽处。
外头的喧闹吆喝,更大,也更清楚了,她听到──
「本官以谋逆罪,来捉拿肃能亲王!」有个粗鲁的声音大吼着。「这全府的奴婢,也统统得捉起来审讯!」
「谋、谋逆罪?」恩美听了,脸都白了。
森妃娘娘为什么要把人逼到这样的地步?!
不行,她不可以让解英就这么被抓!
恩美忍痛站起来,用另一手拿起方才解英拿给她的林檎。
她咬了一口,亲口喂给解英,然后又从怀里抽出一只纸折的药包;里面是细细的粉末,她倒了一些在解英嘴里。
当初,她的确不知道这贾平果的作用,因为指派她干这事的森妃,只说这果子可以麻痹人的五官四肢,而且毒效不会马上发作,让她有机会脱离嫌疑。
森妃还交代她,若情况紧急,可以加上这包药引,毒性就能马上发作。
或许当时就连森妃自己,也以为这果子只有麻痹的功能,因此在深夜时,加派了一群杀手,想要砍杀可能已全身麻痹的猎物;却不知她忽然插手,把缩小的解英给救了出去。
「快吞下去!解英!快吞下去!」恩美心中十分急切。
虽然这果子和药引会让人变小,但总比被陷害下狱,以谋逆罪审问的好!
解英艰难的咽下了;他的神志几乎消失,可在昏厥前,他还是挂记着恩美。
如果这一切都是森妃主导的,那恩美被捉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催促着恩美。「恩美,妳……妳快逃,快逃……呃……」
他不但全身麻痹,甚至浑身发热,像是连骨头都要融掉一样的痛苦,这让他不住呻吟。
恩美花了大把的力气,才把解英拖到最底层的屏风与桌椅里。
她交代解英。「你很快就会缩小,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不会有事的。」
解英想要抓住她,可是浑身动弹不德。
他费力的说出话。「妳不要……做傻事啊……恩美……」
恩美笑了。「谢谢你,解英,谢谢你相信我。可以认识你,已经很幸运了。」
说完,她擦干眼泪,抱着那只麻痹的手,勇敢的走了出去。
解英想要把她叫回来,声音却哑了。
接着他承受了火烧一般的疼痛,但他紧咬牙根忍耐。
他只隐约听到有人破门而入,与凶狠的吆喝声,接着,他就陷入了昏迷,不省人事。
第8章(1)
森妃的举动,引起全朝哗然。
支持解英的大臣们不是辞官引退,就是连夜出城逃跑;支柱倒了,大家都作鸟兽散,京城的势力,顿时只剩下森妃与其手下的。
当然,也有耿直之士,冒死留下来为肃能亲王辩解。
任职枢密院的副院士,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他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不要命的,向刚即位的小皇帝与森妃进奏。
「敢问陛下,抄灭亲王府,可有任何事因?」
小皇帝看着母亲;森妃已经不再垂帘听政,而是与小皇帝同坐龙位,将自己提升到与皇帝同样高高在上的位置。
「谋逆大罪。」森妃答得轻松容易。
「敢问娘娘,有何证据?」
森妃依旧答得自若。「就凭亲王在先皇在世时,便目中无人的阻扰本宫与众大臣的施政,甚至僭越自己的权利,去干涉地方州政。您想,先皇过世了,若本宫不为陛下铲除这跋扈势力,您说,这朝政能安心运作吗?」
老臣却无动于衷。「亲王会干涉州政,是因为和州发大水啊!娘娘,数十万难民无家可归,若不是亲王实时出手,那些──」
「住口!」森妃的口气忽然硬了。「你为了维护亲王的政权,不息诬蔑本宫!本朝怎会有你这种败类?先皇真是用人不当!」
老臣也不怕死的与她对杠。「请让老臣见亲王一面!见过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用你见过亲王!」森妃挥袖,使了眼色,一旁卫士便上前捉住了这老臣。「本宫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就这样,唯一为解英辩解的老臣,被拖下去斩首了。
但森妃退朝后,神色并不如方才与老臣对抗那样信誓旦旦、强势有力,她反而有些焦躁不安,来服侍她的宫女,每个都被骂得臭头。
她把茶水泼到一个宫女脸上,烫得那宫女哀哀叫。
她却哼着气说:「哼,妳也知道烫,那还敢端来给我喝?」
一旁的宫女全低下头,怕得安静无声。
「全都给我退下!」森妃大喝,大家赶紧照作。
她之所以如此忐忑不安,是因为……
这次对亲王府的抄家灭族,竟然没有抓到解英本人!
明明门口都已堵住了,还搜遍了全府上下;一个这么大的人,会逃到哪里?
「该死!」森妃气得摔下杯子。将亲王势力全数铲除,是先皇死后她做过的最大赌注;可如果本人没抓到,那她这个行动不但毫无意义,甚至会给她招来极为危险的处境,因为她很明白,解英从来不是个她可以正面迎战的对手。
她站起来,匆匆来到位于东宫地底下的地牢,这是以前专门关犯错的太监和宫女的牢狱。
她来到一间牢房前,以鄙视的眼光,看着被关在里头的人。「好久不见了,相恩美。」
那人蜷缩在角落,没有应答。
森妃叫来狱卒,朝那人泼了冷水。
但那身影只是更畏惧的紧缩着,想要为自己冰冷的身子取暖。
森妃只好叫两个大汉,把她给架出来,摊成大字,让自己可以好好看看对方。
恩美满脸脏污,嘴角、额角,都是惨不人睹的血丝与瘀青。
「我说啊,恩美。」森妃冷笑。「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肃能亲王太英俊、太有为,让妳这品格卑下的女人,不自觉的又想要换主人了?我告诉妳,可能连狗都比妳忠诚呢!」
恩美瞪着森妃,没有说话。
「妳说,解英在哪里?」森妃也不绕弯了,直截了当的问。
「我真的不知道。」恩美还是同样的一句话。
「真的不说?」
「我真的不知道。」
「即便用妳家人的安危再次要挟妳?妳也不说吗?」
恩美动怒了。「不要再拿我家人开刀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即使妳杀了我爹娘,我还是不知道啊!干嘛浪费妳的力气呢?!」
森妃瞇起眼来。「妳啊……真是一看就很明显。」
「什么?」
「妳爱上了肃能亲王,甚过自己的家人。」森妃啧啧了几声。「真是可悲,妳这家伙,就算要多情,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