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笑了,他看见。“生病这么开心啊?”
“不开心,想到要住院我觉得很闷,而且我不敢在这睡。”她咳了几下,又道:“有点可怕。”
“怕什么?我陪你啊!”
杜莉咏瞠眸。“你陪我?”
不会吧?他要留下来?她看着他一脸俨然便是如此的表情,胸口有种复杂感情涌上,复杂是因为——一方面他要留下来她很开心,另一方面她想着她在病床上一定不好看,不想给他看这憔悴模样。
“害羞啊?”他笑道:“我要盯着你啊!昨天叫你看医生你不去,我怕你住院还不乖乖的,所以我要盯着你。”
“有很多护士在盯。”
“她们哪有我细心?”他揉了揉脖子,低头看了下表。“而且你一个人在这边会无聊,我可以陪你聊天。”
聊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脑海里,忽然浮现他某任女友也曾因为车祸住院,那时他怎么做?去探了一次病送了花束,结果回工作室继续忙。
她还记得那女人出院后跑来工作室骂温颂亚无情……可现在,杜莉咏对照自己,温颂亚哪里无情?他要陪她待在医院呢!
心里啊,甜滋滋地,她知道这不妙,本来就因为温颂亚而成长的爱情树,这刻被灌溉得更大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她管不住自己的心,也管不住总为他加速的心跳。
“想想看……出院后想吃什么?”他还真的跟她抬杠起来。
她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饱含太多情绪,像是说他无聊啦,又像觉得他问这问题很奇怪,更像懒得回答。
他哈哈笑。“我说真的欸,想想要吃些什么,到时我给你庆祝。”
“什么都可以?”她笑了笑,又咳起来。
他带点心疼地望着她咳。“都可以。”看她为了工作病成这样,当然要什么都可以,他一向不小气,尤其面对杜莉咏,他常常觉得付出什么都可以,因为共事多年,看见她太多的用心,这使得他没办法对她算计。
逢年过节,他薪水总会加奖金,从不小气。
“草莓。”她忽然道:“我想吃草莓。”
她想起去年这时候,他们来了趟员工旅游,除了他们俩,还加了小琳,一行三人,当天来回到大湖采草莓。
气温虽低,但冬阳下,大家都玩得很开心。
温颂亚望着她好一会儿,笑了。“我知道,是去年的员工旅游吧?你想念大湖的草莓?”
还记得,她采到一个大草莓一直哇哇叫,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
“那时真愉快。”
“出院后,我找个机会带你去。”他保证。
她又咳了几下,温颂亚因此不快的蹙起眉,怎么还咳得这样严重?没关系吗?真的不要紧?
见他又要按铃,莉咏连忙举起手制止他。
“你这么忙。还有办法带我去喔?”
“我哪里忙?”他眉头仍蹙着,担忧地看着她,知道了她话中的调侃,随即道:“我会把设计图带来这边画。”
温颂亚忽然意识到,为了杜莉咏,他竟愿意将设计图带来这里画,要知道他一直都是不习惯在工作室外做事的人,甚至有好几次,跟某个前任女友出国度假,也因为不肯将工作用具带出国而泡汤或者缩短假期。
现在啊,他毫不考虑就为了莉咏这么做了。
从没对任何一个女人有过这么深刻的保护欲。
当看见她发着烧神智不清、看见她被困在病床上、看见她手上被点滴浸入,他就觉得心一阵紧缩。刹那,他知道那是心疼,但心疼有很多种,对家人对朋友都会有,对……异性也会有的。
温颂亚觉得心跳加快,他知道莉咏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但有多特别?特别到他为她打破太多的惯例……
“谁叫你非要先做莫小姐的案子,把自己搞得忙不过来。”她边笑边说,脸色虽白,但懂得说笑了,她觉得好多了,可能是点滴中有药的关系,还是……因为有他看顾?
这个病房像是一个独立空间,莉咏觉得时间仿佛在这暂停了,有一秒,她竟感恩起自己生病才关住了这个游子,他们在这边有一句没一句的乱聊,好像什么也不用管,世界只剩他们。
她真的——好喜欢他。
脑袋昏沉沉的,但心里却因为他表现出的在乎而燃起希望。
她偷偷地猜想,他会不会也喜欢她,所以才这么担忧?他眼眸里的心疼是那么明显、温暖的大手抚上她额头时是这样温柔,还有他站在病床旁边不断审示点滴等等医疗器材的眼神,是不是也倾注所有窝心的关注?
这样想,她就燃起希望,她的爱情会不会转了弯,开起花来?
如泡沫般升起的希望,在杜莉咏生病的这时冒了出来,她身体不舒服,心情却是相反的……
第5章(1)
莫刚从来没有这么想得到一个女人。
初见杜莉咏,他只是觉得她美丽大方,那时温颂亚还不有名,她姿态很软,就是希望他使用温颂亚的作品,他看过那些作品,很优秀很出色,所以采用了,从此常跟杜莉咏接触,渐渐认识她后,某天,发现自己陷入爱里。
开始追求杜莉咏后,他马上发现一大阻碍——温颂亚。
她几乎只有对有关温颂亚的事有兴趣,莫刚常常感到挫折,约她不成,送礼物也讨不到她欢心,只有温颂亚的作品上杂志了,或者接到大案子了,她才会开心的笑。
偏偏人就是犯贱,她越为温颂亚活,莫刚就越是想得到她,追了两年,他知道该是胜负的时候,如果温颂亚要她,这么多年早就跟杜莉咏在一起了,莫刚决定,要从分明不把杜莉咏当恋爱对象的温颂亚那边,把她抢过来。
这天,他到温颂亚的工作室找不到杜莉咏的人,问了店员才知道,杜莉咏住了院,莫刚急切的赶到医院,搭电梯到病房门口,这才想起自己两手空空,又跑到一楼商店街买了花,回到病房门口。
他敲门,没一会儿,门打开,是温颂亚。
“她睡了。”温颂亚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侧身让莫刚进来。
莫刚打量病房空间,这间单人病房并不大,换洗室紧接着门,再往里面一点才是病床,但以他的位置只看得到病床尾,前半端或许是为了防干扰,拉起了绿色布帘,病床旁边是一张狭小的长椅,上头有薄被,显然是温颂亚在这里留宿的床铺。
莫刚朝病床方向瞄了一眼,在心中计较了一会儿,见温颂亚拿了他带来的花,自然地找了花瓶插,那俨然是杜莉咏家人的姿态,让他不爽。
“谢谢你还特地来看她,我知道你们交情好,没想到好到这地步,莫大造型师不是很忙吗?还有空跑这一趟?”温颂亚随口聊,站在换洗室门口,手中拿着花瓶,唇边扯笑。
莫刚没跟他闲扯。“她为什么病了?”
“因为这几天在外面奔波吧!”温颂亚叹气,拿起花瓶端详了一下。“其实都要怪我,我不是个好老板,常常任性的修改交货时程,她就得代替我到处道歉,你应该也知道吧?”
莫刚凛眸,他当然知道,杜莉咏在背后为了温颂亚做了多少。
他冷冷道:“那你怎么好意思待在这?”
温颂亚怔住,他有听错吗?莫刚刚刚说了什么?
莫刚瞪着他。“你以为莉咏为什么对你这么好?难道你都感觉不好?”
“莫先生,你……”温颂亚目光闪着疑惑,他皱眉,不解莫刚突如其来的无礼,印象中,莫刚不曾这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