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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没人碍事了。

  但是──矮墙上好像多了道无形网,瞬间翻高了三、四倍……

  朱立业呆呆瞪着墙面,连把脚抬起来都觉得力不从心。

  “算了,死就死啦!”

  最终亲情胜过颜面,他气呼呼地踢了墙一脚,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壮烈情躁,拖着沉重步伐返回演出的礼堂。

  一进后台,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目瞪口呆。

  ……是哪个瞎了眼的混蛋说老妈哭得唏哩哗啦?!

  老妈何止没哭。还笑嘻嘻地帮罗蜜鸥那个大骗子拍照留念,看起来好得不得了,枉费他巴巴地赶回来当孝子──

  “朱立业回来了!”

  不晓得是谁喊了一句,随之而来是人墙重重包围,指导老师更是赶忙盯他进更衣室换戏服,大势底定,再也没有让他开溜的机会。

  开演前两分钟,朱立业定装完毕,柔美长假发上戴着鲜花编织的花冠,一身雪纺纱滚蕾丝花边精制的纯白娃娃装,再加上名化妆师亲自躁刀,将他原本的娇小身形和精致脸蛋妆点得更加漂亮可爱,绝对没有人会看出他不是女孩,连男同学都看得目瞪口呆。

  戏已开幕,稍后才要出场的男女主角站在舞台出口待命,可是朱立业一点也没有身为演员的专业精神,眼神何止不像爱慕着“罗密欧”,根本是想将人生吞活剥。

  “罗蜜鸥,我回去再跟你算帐!”他不只口气不善,眼神更是凶狠。

  “喔。”罗蜜鸥一脸无所谓,对着他贼笑兮兮。“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等一下别怪我先下手为强,哈!”

  先下手为强?

  朱立业来不及质问她的意思,已经轮到两人上场。

  他一路谨慎防范她使出绊倒他之类的小人招数,但是戏演到茱丽叶假死,他除了得闭眼忍耐罗蜜鸥紧紧抱住他,用大嗓门喊出肉麻恶心的台词害他掉光一生分量的鸡皮疙瘩之外,什么怪事也没发生──

  蓦地,他脑子一片空白。

  那个、那个贴在他嘴唇上,软软、热热的是什么鬼东西?!

  排练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罗蜜鸥这家伙竟然真的给他货真价实的“死亡之吻”──还当着全校所有师生面前!

  “罗蜜鸥!”朱立业倏地睁大眼!双眸喷火。

  “啊,我心爱的茱丽叶,你竟然死而复活了!”罗蜜鸥处变不惊,立刻改剧本。“可是我已经喝了毒药。要先你一步──”

  “不把你扁成猪头我就不叫朱立业!”朱立业气急攻心,哪还管得了她说什么,只想找她算总帐!

  “啊,茱丽叶,你看清楚,我是你‘心、爱、的’罗密欧啊!”没料到他会当着全校师生面前失控,罗蜜鸥一边跑给他追,一边加重音提醒他两人的身分。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是我心爱的!你这个混蛋亲亲狂──”

  “亲一下又不会死。”长腿的她在前头边跑边回头嚷:“小志跟我赌敢不敢真亲,借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不然我赌赢的钱分你一半嘛!”

  “你到底是不是女生?竟然跟人家赌这个?!你──”

  全场只听见嘶地一声,朱立业所费不赀的华丽戏服勾到了道具,加上不知情的他继续往前疾奔,裙子硬生生地被撕开,不偏不倚刚好对着台下观众露出他穿着原子小金刚内裤的屁股,呆住的群众立刻一阵哗然。

  罗蜜鸥=瘟神=破壤王=让世界毁灭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天,朱立业对自己青梅竹马的定义,从此底定。

  这辈子休想叫他参加同学会的事,同样就此决定。

  第2章(2)

  八年后的法国,二月。

  搭公交车前往地铁站的路上,朱立业懒洋洋地看着窗外飘下的细雪,尽量逼自己忽视肩上的重量和耳边的细微呼吸。

  衰神。继续附身中……

  他不止-次想过,如果自己和罗蜜鸥年纪多差个几岁该有多好?

  那么,小时候他们就不会理所当然地被大人配成一对,也不会持续至今都脱离不了当她“学长”的恐怖诅咒。

  不对,最离谱的应该是罗蜜鸥那比装甲车还厚的脸皮,凡人绝对毫无招架之力。

  自已一直努力和她相敬如“冰”,她却像装了太阳能马达的破冰船持续挺进,将他不断努力在两人之间筑起的冰墙“剉”来吃,拿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一点也不以为意,反倒显得他小心眼、不够大器;久而久之,他也懒得再费力跟她保持距离了,

  反正打从他远到法国留学,她竟然也随后跟来当他学妹之后,他已经十分认命了。

  唉,他有预感,除非他们其中一人去了世界的尽头,否则自己这一生恐怕都脱离不了她的魔掌。

  “小鸥,到了。”

  公交车停下,他转头喊人,正好瞧见罗蜜鸥嘴角滑下的口水,不偏不倚滴在他的灰色毛衣上,还来不及伸进包包里拿面纸,就已被迅速吸干。

  有洁癖的他脸黑了一半。

  “到了?”罗蜜鸥睁开眼一看,地铁站真的到了。“发什么呆?还不下车!”

  “喂──”

  话还没说完,人都跑了,朱立业只能认命拎着刚刚陪她去ouflef血拼,过年回台湾要送人的三大袋战利品。随后赶上。

  罗蜜鸥没跑远,就在车门口等他一同下车,刚睡醒的身体一接触到车外的寒风,立刻冷得直打咚嗦。

  “厚。好冷……”她猛搓双手。

  “出门时不是一再提醒你要戴手套?”他不只没怜香惜玉,还白了她一眼。

  没错,很悲哀的,他跟她不只是学长、学妹的关系,还比在台湾时的邻居关系更进-步,直接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没办法,虽然从小和父母栘居台湾,身分上他仍是法国人,一切行事比她方便,尽一下地主之谊也不为过。

  何况一家人和法国的亲友一直保有连络。听说他要来法国攻读大学,热情亲友团马上争相提供免费住宿;而罗蜜鸥是他母亲的干女儿,自然也跟着沾光,一前一后住进了二舅家。

  “当时太阳那么大,又不觉得冷。”她非常自然地靠过来挽住他乎臂,再将双手放进自己的羽绒外套口袋。

  “不要靠那么紧,这样很难走路。”虽然嘀咕,朱立业也没甩开她。“觉得冷不会去暖暖棒那里烘一下就暖了,不要一直黏着我,很恶心。”

  罗蜜鸥看了眼地铁站设置的圆柱型电暖器,也就是朱立业口中昵称的“暖暖棒”,再看看他,然后一动也不动。

  “干么不过去?”

  “走过去要二十秒,我怕二十秒内我会冻僵。勉强用你这人肉暖炉凑合、凑合就好。”

  “勉强?”他听了真是又气又好笑。“没人勉强你,不用凑合,哪边一你快哪边去。”

  “朱立业,你的个性真的很烂耶,难怪朋友没几个。”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幸亏我脾气好,从来不跟你计较,不然我们哪能做那么久的好朋友?”

  “谁说我没朋友?我的朋友全是精挑细选,哪像你人人好。还有,我什么时候承认过你是我的好朋友?”他嗤之以鼻。“只要把你从小到大给我添的麻烦说出来,绝对没人会反对认识你根本就是──”

  “衰神附身。”罗蜜鸥翻了个白眼。“厚,听你讲了八百遍,我都会背了!我也不过就是夺走你的初吻、看了你还没发育的小鸡鸡,在全校师生面前露屁屁的事不能怪我,又不是我撕你裙子,而且我不是很讲义气,立刻用双手帮你遮小屁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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