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还不严重吗?品雯是人见人爱的小公主耶,居然会有人拒绝她,她若不哭才怪哩。”林君谕不像在为陈品雯打抱不平,反倒像在幸灾乐祸。
“你似乎很高兴?”晓冽微笑。“品雯应该没有什么事得罪了你吧?”
“哎呀,那跟得不得罪没有关系啦!”林君谕吃一口饭,含糊地说,“她跟我喜欢的人告白,我当然希望她失败,这样我才有机会。”
“哦?”晓冽莞尔,能令她两个好友都青睐的人一定不简单。
“什么人这么幸运?”
“想也知道。”连忙用夹菜的动作掩护,不过林君谕的睑还是微微红了。
“江忍?”晓冽漾出一记笑。
如果是江忍就无可厚非,那是有人爱慕的谦谦君子,当然,她承认其中也包括了自己,那种懂得尊重女性的男子才得公平对待,而她知道顾湛庭永不会像江忍。
“不是啦!”林君谕禁不得旁人将她的梦中情人猜错,脱口而出,“是伍恶!”
是他?晓冽淡淡一笑。看来真是怎么样的人都有人喜欢。她自然知道伍恶,但多半都是因为伍恶的恶名昭彰所致,听闻他恶劣的连小狗都要欺侮,这样的人也有人喜欢?
呵,那只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了。晓冽知道自古以来的恶棍总是拥有令人想一窥究竟又无以名状的吸引力。
“怎么不说话?”林君谕紧张地问,“你觉得伍恶不好吗?”
晓冽盈然而笑。“我的感觉不重要,你的感觉才重要,如果你喜欢他,那么就要告诉他,否则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人在恋慕着他。”
晓冽说完后,原本急呼呼的林君谕突然沉寂了,换上了一脸莫可奈何的表情,泄气地道:“我是想告诉他呀!可是告白后碰钉子的人那么多,我怕自己也同样会被他拒绝,如果我不说,起码还可以幻想他也许会喜欢我,那不是比较好?”
“我懂了。”她眸中有笑意。“阿Q精神,值得嘉奖。”
林君谕脸又红了红,她难得会如此没自信。“别笑我了,我本来也以为伍恶看起来花心,掳获他应该不难,可是呀,他在人前嘻嘻哈哈是一回事,要当他的正式女朋友还真难呢!”
晓冽笑了笑。
一个人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未必就是他本来真正的样子,像她不就是吗?对待顾湛庭的方式,心中对顾湛庭真正的看法……有时她感到自己很虚假,那些虚假不过为了不辜负长辈对她的期望罢了,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她不会太忤逆。
至于她在若干年后会不会按照程序嫁给顾湛庭?那很难说,原因并不是出于她太年轻,她只是不想设限于自己,也不会对这段婚约下任何保证,如果没有遇到她倾心喜欢的男子,或许她会甘于嫁给对她来说毫无生活乐趣可言的顾湛庭,但如果遇到了,她想——她会叛逃的。
叛逃,这并不是一个太糟的主意,她微微笑了,只是那人还未出现。
* * *
虽然昨天跟他说得很明白,可是今天他还是来了。
晓冽半眯起眼睛看那辆停在校门口的醒目大轿车,她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她的语言结构不够清楚?或者都不是,不是她的问题,而是顾湛庭有问题,他的问题出在他太紧张她了,所以非要来接她回家不可。
她在他的心目中真的占有很重要的分量,这不必怀疑,她决定从另一边小门走掉,这也不必怀疑。
她微微笑,怀着甩掉顾湛庭的乐趣,将单车掉头,缓步牵往校园的后门,那里幽静得很,学生都已走得所剩无几,余一轮夕阳红日。
开学日似乎都是这样的,隔了一个漫长暑假,老同学不免叽叽喳喳相约去某处坐坐,新生则会忙不迭地赶回家去向家人复述一天下来的心情,而明天,一切都会步入轨道。
“你根本是存心要甩掉我!”
一个尖锐暴躁的女声跃入晓冽耳中,由于对方声音中的怒气和不满实在太浓重了,以至于她不得不收回正在欣赏晚霞的目光,落在前方纠缠不休的一对男女身上。
那男的很高,那女的…呃,裙子很短。她只能这么说。
“讲得很对,我是要甩掉你。”玩世不恭的男生撇撇唇角,笑了。“因为你大小姐已经耽误我十分钟的时间了,妹子,我对你还不够大方吗?”
听着听着,晓冽也弯起了嘴角微笑,看样子这是一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最佳样本。
“伍恶!’暴女谴责地扑上去打他,然而气人的是,被她捶打的对象根本不为所动。
“别喊那么大声,我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吊儿啷当地笑,露出一口白牙。
晓冽扬了扬眉梢,那就是伍恶吗?知道他的名字是因为学生会的组织在圣柏亚极为重要,但是伍恶的人,她则没见过,因为通常代表学生会向大家做报告的都是学生会的铁三角——会长江忍,副会长章狂或是那位赛胜诸葛的潇洒军师殷邪。
或许她是见过伍恶的,毕竟在校园内擦肩而过的机会不是不可能,但她没特别留意过。他恶名昭彰,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留意过江忍,留意过殷邪,因为彼此旗鼓相当,但伍恶,坦白说她是完全没感觉,反而有点讶异她那两个在外型和个性上都截然不同的朋友都喜欢上这个调调的男生,还真是很难联想哩。
她视线所及的伍恶看起来很高,也很劲瘦,他没穿制服,领带打的松松的,套了件褪色的牛仔外套,确实挺拔也确实不驯,年轻的脸庞神采飞扬,但江湖味很重,这点光看他的站姿就知道。
他嘴角正微微上扬,笑的时候玩世不恭但又迷人,不笑的时候则显得有几分成熟和内敛,鼻梁挺正是他五官最好看的一部分,总评来说,他很有吸引女生的另类魔力。
不对,该点到为止的,而她似乎看得太过仔细了吧!有点失笑,晓冽跃上单车,打算若无其事地骑过他们身边。
* * *
他认识金圣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所以当然,他被金圣颖缠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就像现在这样,她每一出现用茶壶手势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的时候,那姿态都活像他是辜负了她的陈世美似的离谱。
她从来都不是他伍恶的女朋友,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他也不会给她机会是,但金圣颖就是有那令人绝倒的本事,她单方面冒充他伴侣的历史早已令他懒得去纠正和考究了。
说得好听是青梅竹马,说得难听是他不走运,金圣颖就住在他家隔壁,她老爹也是个黑道角头,宠得她无法无天又任性妄为,自从她三岁那一年,无意中看到在她家门口洒了一泡尿的伍恶之后,她就义无反顾地赖上他了,甚至为了能与伍恶天涯海角相追随,她硬着头皮进入了圣柏亚,虽然读得痛苦,但能天天见着心上人,那点小小的苦又算什么,她可是未来黑虎帮的少帮主夫人耶;不学会吃点苦头怎么行?
“你说!你到底有什么事非走不可?我要跟你一起去!”金圣颖在动手动脚捶打之余,还不忘质问情郎。
他照旧任她在他身上动粗,嘻皮笑脸地道:“那件事很无聊,我看你不会有兴趣的。”
“我有兴趣!”金圣颖马上否决了伍恶对她的结论,管他要去做什么,她都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