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老夫人要来。”他才喘口气,她又继续丢出震撼弹。
这算是第一次见他的家人吧?
被她质问,张驭晓也没一副正经样,要不是从那位瑷儿小姐的嘴巴里听到,看来他压根没想到要跟她说。
“跟我一起叫祖母。”闭眼休憩,今天的工作行程实在排得太满,电视台、摄影棚、厂商,几乎没办法喘息,稍作休息。
不过这些都很值得,他会得到他想要的报酬的。
对于向来不热中工作的张驭晓,今天的表现完全出乎阳秘书和经纪人的意料之外。
“我需要离开吗?”
人家亲子难得相聚温馨谈天,她一个外人理应避开。
“干嘛要避开?只是见个面,吃吃饭,很简单的事,别想复杂了。”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他才想先斩后奏,可惜被瑷儿破坏了。
“所以连跟我说一声的必要也没有?”
“胡说!我是想小事一件,等祖母到了再跟你说就好了,先跟你说,你肯定心里莫名产生一堆压力。”
张驭晓揉乱她的头发闹她,想让她放松。
“她是你很重要的家人啊。”
“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我的人生天平上一端是你,一端是我祖母,你们都很重要。”两个人圆满了他的人生,他何其幸运!
“你知道我粗线条一个,没什么老人家的缘,我很怕祖母不喜欢我。”会忐忑是正常的心里反应,谁不希望在自己心爱男人的家人面前可以表现出色?
“我祖母不是个见识浅薄的女人,要不然她也不会纵容出这么一个我来。”
他把自己十几岁时获准到外面闯荡,自由自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到现在依然故我,老人家也没吭过气。
“她一定很爱你,想让你在扛上责任义务之前可以尽量去外面看看不同的世界,看看不同的生活阶层,是她造就了你。”
越是深入的了解张驭晓的祖母,孙立言越能明白老人家对孙子浓郁的爱意,那是家人才愿意给的,才能独厚的。
她开始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到那位老人家了。
“我问你喔,祖母她老人家偏好什么口味?现在到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也许我可以下厨弄点她爱吃的菜也说不定。”
“你要下厨?”自从在“蓝纸”吃过她小试身手的菜以后,她就不曾再下厨,虽然她的菜谈不上什么五星级大菜,但是很入他的胃。
“嗯,首先你要告诉我祖母的口味。”她很认真的准备要记起来。
张驭晓笑得宛如光芒万砇丈般耀眼。“司机,转回市区,去一家最近的超市。”
车子很快回转。
于是,张驭晓重新戴上大墨镜,穿上那种平常人一点都不可能会穿的雪白狐披肩式外套,很不合时宜的推着超市里的推车,学起居家贤夫买起菜来。
他们买的菜色应有尽有。
“这吃一个月也吃不完,你别捣蛋了!”生鲜区、果菜区、美酒区,这样一路逛下来,就算家里有十分冰箱也放不进去,孙立言严禁张驭晓再把用不到的东西往推车里放。
远远的他们,一个打扮得像大明星,一个英姿勃发,实在说……有那么一点不搭轧,也不像那种甜甜蜜蜜,一看就很有夫妻脸的小夫妻。可是,他们才不管这些,那种旁若无人的自在模样,反而令人称羡了起来。
虽然经过孙立言的层层淘汰,不过对象是买东西不手软的张驭晓,最后,还劳动了司机出来帮忙,才把全部的东西装上车。
回到家,孙立言行动房间换了衣服,洗了把脸,马上下楼把食材归类,切切洗洗,忙碌了起来。
不是她爱叨念张驭晓,问他问了半天,身为人家孙子的人却摸不清楚老人家究竟喜欢吃什么,她只能把自己会的菜色各做了几样出来。
她并没有刻意去学过厨艺,父亲身为外交官,妈妈每天要应酬上流家贵妇,所以家里每天都开火,请的厨子都有着极佳的厨艺,她看在眼里,也不曾用心去记,想不到当岁月过去,当她想起家里的人,在回味那些曾经吃过的美食时,想不到自己居然记得那些步骤做法,就好像那些食谱深深的印在脑子里似的。
她不敢保证张驭晓的祖母能喜欢她做出来的菜,只希望老人家吃得愉快、开心就好。
她在厨房里忙了好几个小时,备受冷落的张驭晓可不甘愿,电视里的高尔夫球公开赛已经吸引不了他的视线,他蹭啊蹭的蹭到厨房去了。
“好香!你在煮什么好料的……给我尝尝。”他这爱尝鲜的个性不知道从哪开始养成的,他发誓从来没有这么无聊又龟毛的毛病,不过,自从知道孙立言肯下厨、会下厨,也不排斥下厨后,他所有潜藏在血液里的小毛病都冒出来小小的作崇了。
说实在的,只要孙立言不讨厌,他都无所谓。
对情人来说,这根本算不上毛病,而是一种生活小情趣。
继续费工的菜在炉子上炖熬着,孙立言来不及提醒锅盖会烫人,想偷吃的人果然就被烫得哇哇乱叫。
赶紧把他的指头抓到水龙头下面冲水,总算解除一场危机,却怕他乱来惹祸上身,她不禁再三勒令他去餐桌坐好,不要蠢动。
接着她拿了碗,装了卤得恰恰好的白萝卜和牛腩肉到他面前,“先吃点这个,其他的还没好。”
“立言,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看着碗里糜烂好入口的肉一眼,他趁她靠近,伸手拭掉她额头上的汗。
看来为了让牙齿不好的老人家吃得欢快,她不只台式、西式、法式的菜肴都各做了几样,甚至还有饭后甜点焦糖布丁。
“你不来搅和,我就很阿弥陀佛了。”还说呢!也不看看情况,想说就说,也只有他大少爷做得出来。
难不成她的爱就值一碗牛腩啊?
“人家在示爱,你不是该捧着心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
“等我把厨房里的事都忙完了,随你怎么说都可以。”她一锅炖菜快要过熟了,实在没空理他。
“我去让厨子来帮你,祖母一个人能吃多少,你忙了一大桌,最后还不是只能进我的肚子,你见过胖子拍广告、拍电影吗?”
“这是人家一番心意嘛。”
“我知道,但我舍不得你累,又帮不上忙,递碗盘、洗锅铲你又嫌我麻烦,唉,这样好没成就感。”
“你要成就感?可以,多去跑几趟,看头看尾,看看祖母到了没?”
张驭晓离开桌子去搂她的腰,把鼻子凑到她颈际。“你这样本末倒置喔,看你这么喜欢我的祖母,我都要吃醋了。”
“没个正经。既然你要找事,来,这个菜给你顾,我去楼上冲个澡,一身汗臭总不好见人。”忙了一天,要是让人闻到不好的味道就功亏一篑。
“遵旨!”
于是,孙立言脱下围巾系在半吊子的帅哥腰上,把该注意的炉火重点都跟他说了一遍,这才翩然上楼去了。
奉命拿着长汤杓的张驭晓摸了摸鼻子,要让祖母知道今天这一顿饭他也出了劳力,她应该会感动到歪了鼻子吧。
***
那是一张戴着岁月痕迹,尔雅睿智的脸,略长的脸,面容白皙,姿态高雅,打从走进白屋,留下来伺候的仆人个个低垂着头,必恭必敬,没有一人敢多言还是多看一眼。
“你这房子总算多了点人气。”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坐上餐桌后,只是淡淡梭巡过餐桌上丰盛的食物,却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