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等我。」
陆行洲摸摸她的脸,起身走进浴室,不一会儿他拿着医药盒走出来,用棉花棒沾了点优碘帮她消毒,然后贴上OK绷,接着将医药盒收回原处,然后回到她身边坐下。
她眼底除了浓浓醉意,还流动着不可思议的光彩。
迟疑了几秒,他大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她的肌肤热烫,是喝醉了吧?
「脚痛吗?」他问。
蓝泳海摇头,她的嘴一张一阖,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对于他的出现仍然感到惊奇,他离她这么近,近到她只要一呼吸,就能闻到他惯用的古龙水味。
「我的头好晕……」她半是耍赖,半是真的觉得自己醉了,更希望能够永远都不要清醒。
「你可以靠着我。」他听出她有几分撒娇,心瞬间柔软,想起以前,他们在泳池畔喝酒,她有两三分醉意,就会靠着他。
她靠上他的胸膛,眼眶忽然红了,也想起了从前……「以前你都让我靠着……我喝醉,你就抱我进屋……旱鸭子,我想你……」
「泳海,我也……很想你。」陆行洲揉揉她的头。
「我一定喝得很醉,居然听见这么甜蜜的话……」蓝泳海轻笑,抹抹脸,想清醒些,却感觉头更昏,只能一直枕着他的胸膛,无力撑直身。
「你先躺下,我把玻璃碎片收拾干净。」他拉来枕头,让她躺下。
他花了几分钟仔细收拾好碎玻璃,拿抹布将地板擦拭了几次,确定不再有残留的玻璃碎片后,才进浴室把手洗干净,顺便拧了条毛巾出来。
蓝泳海不知何时,将枕头调成面对门的方向,陆行洲拿着毛巾走向她,看着她带醉的眼眸,用力眨呀眨的,像是努力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弯身替她擦脸,他晓得她爱干净,今晚喝得半醉,大概也没办法洗澡,接着温柔将她的双手擦拭一回,擦好之后,正准备到浴室洗毛巾,却突然被她拉住——
「你不做家事的……」他不但帮她把碎玻璃清干净,还细心地来回擦了好几次从地板。
「在国外念硕士的时候,所有家事我都得做。」
「为什么对我好?」
「我想对你好……」
「可是……我不要你对我好……我要你爱我!」她负气,「你不爱我,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她很气,想叫他离开,但又希望他留下来陪她。
他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为她擦拭的毛巾,低头与她视线相对,迟迟不肯说话。
这么好看的男人,直挺的鼻梁、浓黑的剑眉、饱满光亮的额,他最好看的是那两瓣唇,薄厚适中,温润柔软……
他那双眼总是覆着淡漠与精明,但只有她知道,当他眼里闪烁丰富情感时,比满天星斗还灿亮。
这么好的男人,不只外表好看,他的心更好,偏偏这个好男人,不想爱任何女人,不想爱她。
蓝泳海想着想着忍不住流下泪来,陆行洲见状,浅浅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拇指轻擦过她的眼角,温柔地说:「我不想离你远一点,我们能不能明天再说?等你清醒的时候我们再谈,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知道你等一下就会回去,等我清醒……我清醒后绝对不会去找你,我再也不要去找你!我要躲得很远很远……再也不找你……再也不要因为得不到你的爱而伤心……」
「泳海,别哭……我会……」
他会克制不住,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好好爱她、吻她,甚至要了她……
为什么人非得要绕这么大一圈才能理解,原来爱的力量大到不可思议?或者该说他天生在爱情这方面,比较笨,浪费这么久的时间,才发现原来他……唉……
「会怎么样?如果你想走就走,我才不在乎,我不要再在乎你了!」她痛快流泪,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他越叫她不要哭,她就越想哭!
陆行洲低低叹气,俯首,将双唇贴上她的脸颊,吮去她的眼泪。这些年他让她受了太多委屈了。
他温热的唇瓣,瞬间止住了她的泪,她全身僵住,不敢相信,他温柔亲吻她的眼角、她的脸颊,在她惊讶困惑,怀疑一切都只是梦之余,他被她眼泪濡湿的唇,坚定地贴熨上她的……
蓝泳海尝到自己的眼泪,她微喘张嘴,他湿热的舌强势地探进她嘴里,卷袭她的贝齿,挑惹她的舌,两人瞬间纠缠热吻。
「你……没喝酒……」两人终于拉开距离,她率先开口。
「没有,但你喝了,所以我是趁人之危。」他苦笑。
「你继续……我不会怪你……」她破涕为笑,爱让她像个疯子,一个坚定的吻就拭去她的泪,他一句「趁人之危」就逗出她的笑。
「我担心你明天会后悔。」
「如果你不后海,我就不会后悔。」
「你喝醉了,明天醒来可能就会忘记现在说过什么。」他把大掌轻贴在她的额头上,她的笑像天雨后的洁白茉莉,清郁芬芳,丝丝缕缕沁入人心。
他不知他怎会愚蠢这么久才觉醒过来,他要眼前这朵如茉莉芬芳的女人,他的心早就跟随了她。
「你不会忘记就好,只要你不会忘记,就不会再给我一张五百万支票……」
「泳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继续趁人之危!」
「你确定吗?」
她撑起身,给他一记甜蜜热吻当邀约,反正她醉了,什么都不想管,他自己送上门来,她不要白不要。
她那么爱他,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爱,但至少眼前,他似乎愿意碰触她,如果只能得到他的身体,她也不在乎了,能够拥抱他,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真的,能碰触他、亲吻他,让他进入她的身体,感受那种身心灵全然结合的欢愉境界,她就能感到些许满足,今天面对他的羞傀,就能减少一些。
她没想过,原来真正爱一个人时,可以爱得很卑微,要求得很少,哪怕只是一个浅浅的轻吻,都能让沉寂的心跳跃欢唱。
第6章(1)
冬天的台北,雨总是下得细碎绵密,天空时不时染着蒙蒙的灰。
蓝泳海坐在窗前,瞧着雨丝扑上玻璃,然后坠落。
陆行洲的豪宅坐落在阳明山上的高级别墅区,她这间大套房有面大玻璃窗,可以俯瞰台北市景。
说这间房子是豪宅完全不为过,占地百坪,前院有花园、泳池,听江管家说,这批高级别墅出自宇阳建设,当初施工时,陆行洲将边间两户预定地盖成一户,特别盖了泳池。
江管家告诉她陆行洲不会游泳,那她就更不懂他为什么要盖泳池了?
总之,家大业大的陆行洲,一个人住在这栋豪宅里,有一位负责打理分配所有事情的管家、两位负责维护清洁的佣人、一位专属司机、一名负责照顾花园的园丁。
园丁像是只有在小说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人物,她有时会想,陆行洲活得太奢侈,花园整理得再美,他根本没多少时间欣赏!
陆行洲有很多事是她不认同的,好比请园丁来照顾一个他根本没时间欣赏的花园,或是他根本不会游泳,却在前院盖一座大泳池浪费水电,又好比他明明该循正常管道,偏偏选择找「代理孕母」帮他生孩子。
但能怎么办呢?她实在太需要钱了,而他愿意先花五百万雇用她。
三个月前的那个下午,那群流氓等在她家客厅,其中还有个满脸落腮胡的凶恶男子亮出枪,抵着蓝勇达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