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古人到底有没有概念?做事情有没有效率?尽写这些让人看不懂的鬼字,还说要‘劝学’,我看是“劝人不要学”比较快:”他恼羞成怒。
他的歪理照说总会换来她的一番训诫,然而这回瞧见他难得羞赧的神情,竟令她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瞧她漾起笑意的娇颜,他不禁看得出神,气消了大半。天哪!他再不出手,非男子汉也……好吧!他是男子汉,却也自认为是个绅士--
“再笑下去,我就吻你。”低哑的嗓音懒懒地逸出,幽深难测的黑眸清楚地令人感受到他话里的威胁--他不是开玩笑的!
她一惊,睁大眼地看着他。这人怎么总能将这种登徒子的话说得如此认真。还这般脸不红气不喘的?
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她双颊不争气地泛红,气恼地斥道:“你别闹了!”
熊腾云没有回应。像是在思索什么似地,许久才耸了耸肩,无谓地低喃:“反正那也是迟早的事。”
第4章(1)
这天,她因认帮杨老师代理导师班。下午打扫时间学生出了些问题,她处理结束再赶至熊家已将近八点,又在熊一夫等人的坚持下吃了一碗热汤面,才进行家教课。
“发生什么事了?”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程孜凡怔了半晌,心下有股冲动想跟他提及稍早学校发生的事,继而又想,怎么开口对他说?何况说了又能怎样?只是徒增他人的困扰而已。
“没事。”最终仍是摇了摇头,犹不习惯表现白己脆弱的一面。
这女人……都不晓得自己刚进门那瞬间脸色有多苍白,还说没事!就说该离她远些别去招惹,然而他偏管不住自己的心……良家妇女果真是麻烦。
“没事你会那么晚来?”重视时间概念的她不可能毫无缘故地晚到。
“有学生出了些问题,我留下来协助教官处理才会那么晚到。”她轻描淡写地带过。批改考卷时不忘问道:“上回罚写的作业呢?”
熊腾云随手群聊将作业本递过去,她接过手翻开,略为阅览。
“这字---是你写的?”初见他的字时,那独具特色的个性字体还颇令她惊艳,然而此刻摊在桌上的这篇字,只能以惨不忍睹来形容。
“人难免失手,神智不清时写的。”他故作镇定,心里却大叹阿吉的字完全是鬼画符,暗自下了决定。今年九月就把阿吉送到学校进修。
她才不信他的说辞。正欲发难,他及时阻止。
“你出题的模式我都不介意,这种偶一为之的杰作,你就别追究了。”
亏他讲得如此理直气壮。她抿着嘴……好吧!她也累了!今天就暂且放过他。
“咦?阿吉今天不在?”她像突然发现似地问道。
“今天就上到这里吧。”他眉心略蹙。看她累成这样,课都快上完了才发现阿吉不在。
“还有半小时才下课。”她打起精神说道。
“下课了。”不理会她的坚持,他将课本合上。
她真的有些倦了,虽然不喜欢被人命令控制;却又无法拒绝他的好意--唉!这男人就学不会委婉-点的表达方式吗?
“收一收,我送你回去。”见她一脸疑惑,他只好又补上一句:“我刚好有事要出门。”
理智上告诉她应该拒绝,不要跟他太过接近。然而想起下午学校发生的事……她真的累了。送她回家的提议让她好心动,于是她默默收拾课本,顺从地跟随着他。
“小凡……”走到车库,他突然轻声喊道。
小凡?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坪坪然。
“不要乱喊,要叫我老师。”这般喊着她的小名……成何体统!
“出了书房门你就不再是老师。”恭敬地喊她一声老师?得了!他学生时代都没那么听话了,现在更不可能转性。
“那就叫孜凡。”这是最大的让步了,他毕竟是她的学生。
“不行,孜……很难发音。”她愈不许的事,他就愈想做。
“你……”这种睁眼胡扯瞎掰的事,他就是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来,小凡,上车。”绅士地帮她打开车门。
程孜凡瞪了瞪他,坐进车内。
“累了就闭上眼休息。”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关心道。
“还好。”她淡淡回道。
这女人真是不可爱,这么别扭逞强,偏他就是无法不理她。冷哼一声,他便专注开车没再说什么。
不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熊腾云掏出-看,是阿吉打来的。
“喂。”他接起电话。
“什么?”听了半晌,他皱起眉说道:“知道了,负责他的安全,我马上到。”
发生什么事了?程孜凡狐疑地望向他。
“可以先到一个地方吗?”他侧过头问她。
她其实可以先下车再自行搭车回去,然而他既然答应送她回家就不会放她独自一人,在某方面来说他是很大男人的,况且她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事,遂同意地点了点头。
“什么地方?”良久,她才想起要问清楚。
他观了她一眼,像是在思索要怎么回答,半晌才吐出一句。
“豪华大酒店。”
嘎?酒店?他是说笑的吧!程孜凡惊愣地眨了眨眼。
招牌上俗艳的字体--豪华大酒店--伴随着闪烁的七彩霓虹灯。本是灯红酒绿、莺莺燕燕的华丽温柔乡,如今看来却似繁华散尽、寂寥没落,对比它招牌上的字──“豪华大酒店”更有着一种美人迟暮的凄凉。
“豪华大酒店是豪哥和郭芳华大姐爱的结晶,豪哥在十几年前生病走了。”当两人立在酒店门前,他吨懒地解说道。
她杏眼峥大,还以为“豪华大酒店”纯粹是取其富丽堂皇之意,想不到还有这层典故。
“程老师第一次来这种声色场所吧?”他似笑非笑地睇着她。眼中闪着戏谴光芒。
她瞪他一眼,发现他喊她老师时往往带着椰褕口吻,一副不怀好意的嘴脸。
他噙着笑,走了进去。她杏眼左右瞧了瞧,叹了一声跟着走进去。两人一进店内,就总见-个带着醉意的声调高歌唱道:
“我无醉~我无醉无醉……”年约七十的老人家试图走稳脚步,双手胡乱挥舞着推开众人的搀扶。
“好好……无醉无醉!”一旁的小姐急忙撑住老人家跟跑的身躯。
“熊哥哥,今天就喝到这里,改天再来嘛!”另位小姐嗲声嗲气地劝诱,
“我无醉……来!呼干啦!”举起右手,一副干杯姿态。
“叔公,该回去了。”阿吉也在人群中跟着劝说。
“死……死小子,你敢……敢催我回去,砍砍……砍了你,我告诉你!”一见阿吉的脸,老人家耍狠地说道。
熊腾云见状,大步向前,酒店老板娘郭大姐在他还未走近时便出口大喊:
“腾云啊!你总算来了。”年约五十但风韵犹存的郭大姐突破人群,扭动腰肢走向他。
郭大姐拉着熊腾云的手臂,在他耳边轻声说:“快点把他带走,童大少待会儿过来。”
“六叔公,你又来白吃白喝了?”腾云笑笑说道。
六叔公?程孜凡抬眼看了看熊腾云,见他虽一脸嘻笑,眸底却泛着厉色。
店里小姐个个浓妆艳抹、婀娜多姿、一见熊腾云,连忙将老人家推向阿吉身上,大伙全数蜂拥而上。
“大哥!”阿吉一见着熊腾云,仿佛看到救星般地大喊,看到程孜凡时还不忘礼貌地与她点头招呼。
程孜凡还来不及回应阿吉,身子便让那群围将过来的小姐们挤得往外退去。小姐们对熊腾云又拉又勾,众人一言我一语地将他圈围在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