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大?哇啊啊——”
老大血淋淋的头颅就落在自个儿眼前,仅剩的一名恶徒又惊又慌,奋力又在地上挪行数寸,直到一双绣着金腾花边的墨色鞋履出现在眼前,血色陡地自他脸上抽离。
他面如死灰,颤着声不断磕头求饶“大爷,您行行好,小人、小人知错了!求您就饶了小的吧!求求您了,我求您了,呜呜呜——”
情势丕变,老大和老三才一眨眼就给毙了,他当然得快逃,保住小命要紧。
刀戒天略微偏头,居高临下的睨着伏趴在脚边、不断磕头求饶的鼠辈,冷漠黑瞳里读不出丝毫情绪。
“任何伤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不过,看在你诚心求饶的份上——”语气稍顿,倏地,他出奇不意的凌空出掌,打在恶徒的天灵盖上,“我赏你一具全尸!”
恶徒霎时仰躺倒地,整头的血肉模糊,两眼瞪如牛铃,仿佛在控诉死前的不甘。
一切,又归于安静沉寂,连虫鸣鸟叫都被迫噤声。
第1章(2)
“刀大哥……”似乎感受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氛和阵阵散出的血腥味,意识混沌的人儿不安的低喃。
“嘘,别怕,我在这。”轻轻拍抚她的肩头,他低声安抚。
突然,她腰间滑落的半截令牌,攫住他的视线。那是……瞪着令牌,顿时千头万绪齐涌心头,替云若雪收起那半截令牌,连同襟里暗层的白绢,一起纳进心口的位置。
“不管如何,我一定会救你,就算你会更加怨我、恨我,亦在所不惜。”
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轻盈的身子,踏拔身一跃,搂着她穿梭于绿林山水之间。
巳时,远处龙蟠山上层层堆叠的云岚,横在无际的苍穹之下,如一幅文人笔墨下的诗意山水画,断了两年的情绪,在这片多事的山林又再度牵起。
简陋的茅草屋,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这是间废弃多年的茅屋,因隐于龙蟠山下的紫竹林里,碍于林后就是龙蟠山出入口的威吓作用,少有人烟。更因此地偏僻,若不是那年刀戒天遭人暗算重伤,为找一处静溢的疗伤之地而无意发现,他也不会想到这地方。
两相权衡,他还是带云若雪回来了。
屋内的摆设简单,一张方木桌、两张长木椅凳、一张床榻,而桌上则搁着他临时找来点上的油灯、盛茶水汤药的器皿。充饥用的干粮等,当然,还有一条暖被和一套干净的换洗衣衫。
入夜后,晚风徐徐吹入窗,扰得桌案上的油灯火光闪烁。忽明忽灭,而趴在男人赤裸胸膛上的女人,因体力耗尽,累得沉沉睡去。
忽地,她身子感到畏寒地缩了缩,他见状,体贴的替她拉高被褥,掩住那裸露在外的柔润肩头,挡却风寒。
锐利的黑眸,若有所思地凝睇着枕靠在自己肩窝、睡得极沉的柔美脸蛋,指腹轻轻摩挲过她脸上每一寸的光滑,舍不得放手,亦舍不得眨眼。
他们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刀戒天心里清楚,对她的情感始终藏在最隐晦之处不愿正视,但确定的是,早在初见她时,情根已深种心田,她那绝美的容颜,已印在脑海太深,忘不去、抹不掉。
一直以为无情的人是她,但她随身带着的那半截令牌,又是为了什么?
她当年的狠心决绝,让他记恨不下,只能选择不爱了,直到此刻情根死灰复燃,他才知道并非不爱,只是将那份情藏得更深而已。
当年,他们在这里相遇,也在这里分开,而今,是否又是一次决绝的情断义绝?
不!这次他说什么都不会再放手让她错身而过,无论要他赔上多少代价。
“若雪,你会原谅我吗?”轻问出声的语调,含着藏在内心最深的苦涩。
刀戒天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原先敛眼而眠的女子,此刻终于悠悠醒转。
“唔。”羽睫先是微微颤着,接着迷蒙美目茫然地睁开、合上、再睁开。
感官的知觉逐渐复苏,映入眼帘的景物,云若雪感觉似曾相识。
“若雪?”被她压着的伟岸身躯微僵,他试探地轻唤,等待她的反应。
云若雪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丝被下两人赤裸紧贴的身子,所有的记忆渐渐回笼。
她记起在官道上遇到恶徒的情景,然后是刀戒天的出现解围,还有——脑海,闪过一幕幕男女交叠合欢、彼此贴身爱抚的画面。
天!她竟和刀大哥——她想起自己是如何在他身下承受一波波的欢爱浪潮,又是如何随着他的律动而忘情摆动,那水乳交融的肌肤之亲、那绵绵落下的细碎啄吻、那暖昧的女子吟哦和男子兴奋的粗喘低吼,一切一切,感受是那么强烈地袭击她的心智。
残酷的事实,教云若雪震惊的睁大眼眸,她惨白着脸,像具没有灵魂的娃娃动也不动的趴在男人身上。眼里凝聚的水雾,化作悔恨与羞愧的泪水,无声落下。
她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好污秽、好淫荡,她怎能做出这般淫秽之事?怎能?
她没有那颜面继续苟活于世呀!想到这,泪水落得更凶了。
“别哭,我不愿见你这么落泪。”她脸上滑落的泪,滴在心坎上,灼烫着他的心。
云若雪咬着唇不愿哭出声的委屈模样,令刀戒天万般心疼,抬手欲拭去她的泪,可她偏头闪避的动作,让他尴尬地收住。心,没来由的一抽,无声痛着。
刀戒天翻身坐起,然后将被褥给了她蔽身,自己则抓起一旁的衣裤飞快套上。
“来,先把衣裳穿上。”将新的衣裙放在她身侧,他随即背过身。
云若雪缩着身用被褥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揪着被褥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掩在云发下的丽容已爬满泪水,直到他递来新的衣裙,才稍稍止住泪快速的穿上。
穿戴好衣着的两人,尴尬的分坐床板两侧。
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独有那压抑的声声低啜像在指控男人的蛮横,让他痛恨起染指她清白的自己。
片刻后,直到那声音渐歇,刀戒天才起身走到桌旁斟了杯茶水,再回到床边,手里握着一只杯子,“喝点水。”
小心翼翼坐上她的身畔,却没勇气碰她,他只得伸手将水杯递到她面前,等着。
云若雪仍是垂首坐着,置若罔闻。他也不急着收手,继续维持举杯的姿势。
长久,哭红眼的人儿,终因良心过意不去。抬睫眯了一眼固执的男人,才伸手接过,而那杯早该冷凉的茶水,在男人以内力运热下,一样的温感润喉。
“你现在的身子还很虚弱,喝些水会让你舒服点。”见她小口啜饮着茶水,刀戒天放软脸上的神情。她很快就喝完,看了一眼她圈在手中的空杯,他又问:“还要吗?”
云若雪仍旧低头不语,眼神空洞的迷惘神情,让刀戒天莫名的不安与害怕。忽地,他伸手抚上她的面颊,突来的举动,让云若雪骇然地抬起眼,与他对视。
“若雪,看着我好吗?”深怕她又垂首不语,他两掌托着她的脸,缓缓欺近,让两人的脸靠得更近,感受彼此的气息。
“我知道这么做对你很残忍,你又何其无辜,根本不必去承受这一切。也许你现在心里有怨、有恨,但不管如何,答应我。永远都别伤了自己好吗?倘若真要恨,就好好的活着来恨我。”
一席话,让云若雪稍止的泪水再次溢出。
为何他要这么说?他岂会不知现在的她,活着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是种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