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靖带着学生远离是非之地,强迫他们到附近公车站坐车快点回家,并且不许提及今晚的一切,校方若有意见,全由她来解决。
“老师,那白斩鸡他——”
“我会回去找他,你们放心,他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温靖安抚着学生的情绪。其实她的心也是七上八下,恨不得奔回去确认他是否安好。
“老师,那你明天一定要告诉我们状况。”学生们齐声表态。
“没问题,你们快点回家。”温靖保证。
学生们一致点头,虽然个个忧心忡忡,仍是纷纷上了公交车。
待温靖气喘吁吁冲回巷口,准备奋不顾身投入肉搏战的同时,便看见安辰灿牵着重型机车,有点吃力地走出巷弄。
她奔上前,捉住他的肩膀,心跳快速,忧虑的神情全写在脸上。她必须好好确认他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
“抱歉呀,刚刚躲着躲着,把你的机车弄倒了,车体好像有点刮伤……”他带着抱歉的笑容,唇角有一丝干涸的血渍。
“我们立刻去医院,我叫出租车。”她将重机架好放在一旁,撑起他的身体。
这个傻子,身体不顾,还关心起她的车子,怎么可以这么笨、这么蠢……
他脸上的伤口又多了几处,白净的外套变得又黑又脏,从走路的姿势看起来,身体应该挨了不少棍子,果然以寡击众还是太勉强;她为了学生安好,仍是私心地抛下他,光是想到这一点,她的胸口就隐隐作痛。
“不用去医院,都是皮肉伤。倒是巷子里的混混不知道要不要帮他们叫救护车?”他轻笑,稍微放松地倚靠在温靖的肩膀上,其实他真的无大碍,只不过有点虚脱。
“你连站都站不稳,不能不去医院检查。”她坚持立场。
“我是饿晕了……”他喃喃道,整个人的重量都赖在温靖身上。
他最受不了饿肚子了……刚才又大动干戈了一番,体力俨然透支无存,卸下警备的神经后,力气彷佛被抽光了一般,饥饿感排山倒海而来,什么伤他都不放在眼里,填饱肚子才是要事。
“你在说笑?”她不可置信地瞅着他。
“你先带我去吃饭,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说笑了。”他干脆闭上眼睛,连说话都懒了。
温靖怔了一秒后,唇角弯弯浅浅地扬起,心中的大石似乎落下了。
她伸手轻摸他的头,像是疼惜他,又像是感谢他。“走吧,这次还是我请客。”
“汪。”安辰灿答了一声。
她总算笑了出来,果真是拿他没办法。
或许……往后,她会渐渐习惯这个人的存在吧……
第5章(1)
待两人回到市区,安辰灿吃饱喝足、恢复充沛元气之后,夜色已深。
医院早已关门休诊,他也没有上医院的打算。温靖不放心,思虑了片刻,开口道:“我家在附近,要不然你到我家上药,我再送你回影城的停车场开车。”
安辰灿整张脸都亮了起来,立即同意地点头。想到要去温靖的住处,他完全无法制止自己的笑容扩散,突然觉得受伤好值得,间接拉近了两人的情谊。
于是他又坐上重机,跟随温靖回到住处。
温靖居住的地方离浪漫一世纪不远,是一整栋出租套房的大厦,附近环境颇佳,套房内则是以跃层的挑高设计,一房一厅一卫浴,空间还算宽敞,利落干净的家具摆设,让整体居住质量更显优良。
“打扰了。”他进入温靖的套房后,立刻喜欢上这个不大不小的私人空间。
小客厅里摆着一张双人沙发和白色方桌,整片落地窗开启一道小缝,吹进微凉的晚风;迷你冰箱放在简易的流理台旁,鹅黄色的餐桌椅被安置在角落,再走近两步便可看见以木制地板区隔的台阶,台阶延伸而上至二楼,想必就是温靖的卧室了。
“我一个人住,你不必拘束,随便坐。”她随手丢下背包,拿出冰箱里的冰块包在毛巾里,递给安辰灿。“冰敷可以消肿。”
“谢谢。”安辰灿接过冰块,按在左脸颊上冰敷,疼痛感已经不那么明显了。
他走进小客厅,很快就被置放在一旁的旋转CD架给引起了兴趣。旋转CD架约莫一个人的高度,四面皆可摆放光盘,架上放着数都数不清的动画作品。“你收集的动画还真多。”
“嗯,有想看的就拿去。”她拿出柜子里的医药箱放在桌子上,摆出瓶瓶罐罐的医疗用品还有棉花棒。“先过来擦药。”
安辰灿放下架上物品,乖乖地坐进沙发里。他的额头嘴角都有撕裂伤,眼角也有破皮,所以他仰起脸等待温靖上药。
温靖单膝跪在沙发上,一手轻托住他的下巴,一手仔细地替他清理伤口,再涂上较不明显的药水,小心翼翼不让他的脸变成小花猫。
由于两人的远距离接触,安辰灿的呼吸明显急促不稳,耳根子悄然发烫,就连被温靖碰触的肌肤都像着火似的……导致他心跳加快,血压飙升。
他不明白自己心悸的原因,就算是他崇拜的程楚桓靠这么近也不曾有过这种感受;程楚桓那邪魅迷人的俊貌在他面前起不了任何作用,为何温靖就是如此特别的存在?
“你的身手真不赖,练过?”那种武术不常见,通常只在电影中才看得到。温靖打破沉默开口。
安辰灿被吓了一跳,赶紧挥开脑中纷乱的思绪。
“我家是开武术道馆的。”他直视着温靖说话的嘴唇,那诱人的唇形,又令他心脏噗咚噗咚跳个不停。
“呃……不会是教授咏春拳吧?”她打趣道。
“呵,不是,但是有点类似。”想起家业,他叹了口气。“我爸从小就训练我们家的小孩学习中国武术,这是祖先传承下来的,也要代代传承下去。说实话,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刚练的时候全身骨头都要断了,不是瘀血就是受伤,和师兄们切磋时总是被打得乱七八糟,直到我在学校遇到了恶霸勒索,才发现我家拳法挺管用的,至少只要我不愿意,旁人就很难接近我,于是我开始着重练习防御,久而久之,我闪躲的技巧比我打斗的技术要优秀许多。”
“那你干嘛白白被打一拳?”她不满地轻拍他左脸颊,他立刻疼得嘶嘶叫。
她终于知道他明明已经二十八岁,百米却还可以跑出优异成绩的秘密了——他的武术步伐轻盈,腿力了得呀。
“会痛啦……”他捣着脸庞,可怜兮兮地噘起唇办。“从小到大,我是第一次打这么多人,我根本没有十足把握能全身而退,何况身边还有你……呃……我是指你和那些学生……所以我不想冒险,如果我被揍一拳能平息战火,我觉得挺划算的。”
这个少根神经的家伙,说到底还是在为别人着想。她望着他无语,除了心疼他的傻气之外,也懊恼自己的懦弱,比起真正的男人,她果然还有些距离。
“下次别再这样了,我不想欠你太多,”她在他的伤口上贴了OK绷,收起药品离开沙发,将医药箱放回柜子里。
“我又不会要你还。”他起身,晃头晃脑跟在他后面。
“但是我会良心不安。”她走到流理台洗手。
“我们是朋友嘛,朋友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他理所当然地解释。
她转过身,凝视着他。“你真的当我是朋友?”
面对神情认真的温靖,他居然有一丝心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