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缺了关键的药草,但还是不简单,她的确有本事。以前学毒时,父亲就说过,有些人对某些事物的确有鬼才。
“可是——”
“再说,”他打断她的话语。“我们不也一天就解了岳姑娘身上的毒,难道我们也是伏雁楼的奸细?”
“那不同,她下在岳姑娘身上的毒粉并不难解,只是照着一般的痒粉去做变更。”
虽然此毒不难解,却也活受罪,虽然解了毒,还得痒一阵子,岳姑娘身上还起了一颗颗疹子,连脸上都有,气得她直嚷着要杀了朗晴。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毒药,不过如此。”唐虹损了一句。
唐谦瞄她一眼。“你是因为傅翌容才看她不顺眼吧!”
唐虹一下红了脸。“才不是。”
他也懒得理她的女儿心思,只道:“你真以为傅翌容是傻子,看不出朗姑娘到底是不是奸细?”
“他是一时被迷惑——”
“被什么迷惑?”唐谦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朗姑娘又不是什么天仙美人,还是你以为她会妖术?别以为只你聪明别人都糊涂。”
唐虹不甘道:“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不想再与她就此事纠缠,唐谦跨步离开,只嘱咐一句:“去收拾行囊,咱们也差不多该走了。”
唐虹气愤的扫打身旁的树枝,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怎么样,我刚演得如何?”朗晴问道。
“过火了点。”傅翌容微笑。
朗晴嬉笑一声。“眼泪都挤了,总要哭得像样点。”她用了点特调的泪汪汪药水,所以哭得毫不费力。
昨天,傅翌容要她输了比赛,免得以后更麻烦,江湖原就是一处染缸,宽厚仁慈的有,心狠手辣的又何曾少,锋芒过露只会引来麻烦。这几天,她解毒丹送了不少,已有许多人想跟她讨教试探。
若是连唐门的毒都轻轻松松解了,名声一传开,紧跟着就是麻烦,唐氏兄妹不待见她事小,引得整个唐门的关切事大。
在江湖行走,该出头时得出头,以免受人欺负,可该含光内藏是却少有人能做到,因而引来祸端。
朗晴明白他的苦心与用意,爽快答应。反正诈输也不是第一次,她很有经验,过与不及都不好,所以隐了主要的一味药草。
“药有君臣佐使,以相宜撮合和。”这是配方的主要依据,所谓‘君臣佐使’,指的是制方的法度,也是处方的准则。
‘君’是指药方时的主药,‘臣’是辅助君药,加强疗效的药物,‘佐’是既辅佐君药,又解决其他问题的药,而‘使’则是可以调和诸药作用的药物。
虽然解毒方的配法于此稍有不同,但大同小异,她据此隐了两味药不至于让唐谦怀疑她打混,也不会太过张扬,让他升起妒心。
两人穿过园子时,赵桐来找傅翌容,朗晴识趣地离开,例行到屋里给柳芳华诊脉,而后打水擦拭她的脸与手脚,静静地陪她坐了一刻钟。
当她离开屋子去为霍远扎针时,一个人影潜进屋内,惊讶地看着床上动也不动的梁婍。
“怎么回事?”唐虹疑惑地上前。
昨天听说梁婍回来时,她就觉得奇怪,怎么不见人影,问了霍堡主说是受重伤在休养,可除了朗晴会来外,也没瞧见婢女进来服侍,更不见人把吃食汤药端进房里。
自岳蓁同她说了真假梁婍一事不久,霍家便遭偷袭迷昏,接着梁婍失踪、霍远中毒而回、朗晴疑似伏雁楼奸细等等……疑团重重,众人如坠五里雾,摸不着其中门道,实在邪门。
兄长叫她莫管闲事,霍家人都不追究了,他们一干外人更不宜插手,可她就是不甘心,尤其事关朗晴,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上前探了梁婍的呼吸……还活着,不过气息微弱,她检查了下双眼、口鼻,随即疑惑的号起脉。
脉象细弱,而且脏腑都受了伤,看来霍堡主所言不假,唐虹失望地把手摆回。梁婍现在就像活死人,没一点反应。
她失望地要离去时,眼角却扫过一样奇怪的东西——梁婍的头上不知为何放着一个木盒。
她疑惑地将木盒拿起,发现不知木盒虽有些陈旧,但图案精美,龙凤呈祥栩栩如生,她好奇地想打开,却发现找不到开口。
她惊讶地挑了下眉,细细地观察盒子每一处接缝,仍是无所得。她晃了晃木盒,听见一声细小的摩擦声,她贴着耳朵倾听,好像有东西在刮着木盒。
忽然想到什么,她脸色一变。这……里头是活着的东西……莫非是蛊?!她吓得差点摔掉木盒。
不对,通常蛊都养在瓮里,虽然也有人养在小木盒里,但十分少见……
“嗯……”
一声呻吟把唐虹吓了一大跳,手上的木盒摔落至地,她吓得倒退数步,深怕有东西爬出来,幸好盒子坚固,没有丝毫损毁。
心中大石才落,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又让她差点魂飞魄散,她朝床边望去,原本动也不动的梁婍忽然扭着身体滚下床。
“你怎么了?”唐虹奔上前。
柳芳华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抓着身上的衣物,凄厉地喊叫。
“啊——啊——”
唐虹没见过此等情景,吓得后退好几步,结果让木盒绊了一跤,摔倒在地,吓得她禁不住也嚎叫起来。两人的惨叫声此起彼落,一下传得老远。
唐谦到妹子房里找人,催促她上路,却发现她不仅没收拾包袱,人还不知上哪儿去。他沉着脸在园子里找人,惨叫声一起,便迅速赶到现场。
一进门,就见妹子躺在地上,死命踹着抓住她脚踝的梁婍。梁婍的脸上满是抓痕,身上的衣裳被扯破,表情狰狞,看来极是可怕。
“放开——”唐虹被吓得失去反应,只会踹人跟尖叫。
唐谦上前,朝梁婍背后点穴,却惊讶地发现根本无用,梁婍还是扭动着大叫,把唐虹的脚都抓出血痕来。
“三哥!救命!——”唐虹惊叫。
唐谦没办法,一脚踹上梁婍的肚子,想把她踢开,结果踢是踢开了,唐虹跟着被梁婍扯到一旁,撞上椅脚。
第9章(2)
“你们在干么?!”朗晴厉声喊道。她正要帮霍远针灸,却感觉体内的蛊虫蠢蠢欲动,来不及解释半句便抛下霍远,一边往这儿跑,一边吞药丸。
摔落在地的木盒和柳芳华痛苦的嚎叫让她脸色剧变,她冲进屋里,捧起地上的木盒,奔到柳芳华的身边。
她捧住她血痕斑斑的脸,落下泪来。“芳华……”
柳芳华嚎叫着,鼻孔与眼睛流下血来,双手挥舞地抓住朗晴的手臂,木盒落在她身上。
“啊……啊……”柳芳华哀嚎。
朗晴哭泣地抽出藏在脚踝上的匕首。“对不起,芳华,是我累了你……”
她颤抖地将剑尖抵在她的心窝上,却哆嗦得使不上力,而后,一只温暖的手悄悄覆上她的,将匕首推进胸口,迅速利落。柳芳华抖了下,最后终于平静。
泪水模糊她的双眼,她转身抱住傅翌容,痛哭出声。傅翌容心疼得抱紧她,胸口紧紧拉扯着。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泪湿透他的衣襟。
小姐,你别管我,下回我们到镇上你就逃走吧!
我好想爹啊,小姐。
有船来了,小姐,你快走吧,快走吧……
天好蓝啊,如果我们是鸟多好,张开翅膀就能离开……
空空岛岸边有颗大石,柳芳华跟喜欢坐在上头望海,她不喜欢下海游泳,但她喜欢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