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皇上,喜儿姑娘乃睿王爷的小姨子,两年多前,曾和皇上有一面之缘。”
上官倾云眼也不眨,泰然自若的替皇甫韬介绍印喜的身份。
皇甫韬恍然大悟,“你是印欢!呃,皇婶的妹子?”
“是。”印喜笑得更甜了。
今日,她扎了两条小辫子,衬得一脸甜笑,模样煞是灵巧可爱,皇甫韬不自觉的多瞧了几眼,忽然想起两年多前的婚宴上,有个小姑娘忽然跑到了厨房里,将还没端上的御膳全都“试”吃了一口,大厨们吓得是魂飞魄散、跪地求饶,整场婚宴也差点因此乱了套。
当时,他还因此暗自窃喜,巴不得整场婚宴因此而停摆。
眼前盈盈浅笑的印喜,忽然与记忆中那捣乱的小姑娘重叠在一块——
“喜……儿?你是喜儿吧!”皇甫韬忆起她的名字。“你长大了,朕差点就认不出来了呢!”他笑了开来,虽然皇叔终究还是娶了妻,不过当时那场小乱,还是让他的心情好转不少。
“谢谢皇上赞美。”印喜屈膝,恭敬的又付了个身,“两年多不见,皇上还是这般的俊朗威严雍容华贵呢!”
“咳嗯,你这张小嘴可真甜,竟说好话,朕可没奖赏哪。”皇甫韬被说得心花怒放,却努力维持着帝王威严。
“我不需要奖赏,何况,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印喜噙着浅笑,认真的补充。
原本她的长相就相当讨喜,加上嘴儿又甜,更让皇甫韬觉得彼此投缘,因此也就不怎么计较以“你”,“我”相称,毕竟先是印欢,接着是印心,这姓印的姐妹们总是这般没大没小,他也早就习惯了。
只是话又说回来,几日之前他才从皇叔睿王爷那儿听说,印喜还留在飞石峰陪伴印峰,怎么今日人就出现在相爷府了?
“宰相,算来喜儿和朕也算是姻亲,她何时来到你这个相爷府,怎么朕却不晓得?”皇甫韬不禁狐疑的望向上官倾云。
“微臣知错。”月光下,上官倾云恭敬回答,顽强壮硕的身躯沉静不动,恍若一株百年老松。
印喜眼看他锤炼眉目,目光始终黏在脚下石板,不禁玩味的挑起眉尾,故意将小手伸到他的眼前挥了挥。
“怎么,地上有黄金吗?”
沉敛如海的黑眸略微仙台,他看着她,淡淡开口:“没有。”
“既然没有,那上官大人为何老往地上瞧呢?”她促狭的眨着眼,语气间藏着若有似无的调侃。
虽然他始终没说话,可不代表她就看不出他的异样,自见到她来到掬莲楼后,他就一直相当的沉默寡言,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虽然她不晓得他是因何原因转变,可他这静若深海,温文谦和的模样,果然是像极了如意满意所形容的相爷、百姓口中那歌功颂德的护国宰相,只是看在她眼中,却觉得他像是戴上了一层假面具。
平时,他可不是这幅德行,他究竟是在演戏给谁看?
清灵水眸不禁掠过皇甫韬,抬头望向掬莲楼里的深雪——
“啊!瞧朕糊涂的,竟忘了和你介绍深雪。”皇甫韬顺着她的目光,这才忆起深雪的存在,不禁眉开眼笑的转身招了招手。
公主正名入宫是迟早的事,届时举国皆知,倒也没什么好瞒,唯一该瞒的,只有她的来历,只要瞒得好,这金玹王朝就能多一位公主,到时深雪想要什么,他一定会尽力的给,一定会替先皇好好的弥补她。
“皇、皇上。”在皇甫韬的示意下,深雪不敢有所迟疑,几乎是飞快的来到所有人眼前,只是明眼人都瞧得出她不是一脸欢喜,而是一脸惊慌。
印喜甚至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一双腿还在抖着呢。
“别喊皇上,这个时候,你该喊我一声皇兄才是啊。”皇甫韬笑容可掬,才打算伸手免去她行礼的动作,谁知她却吓得全身僵硬,脸色惨白。
“这……皇、皇、皇兄。”深雪用尽力气,才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皇甫韬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了避免自己会将人给吓死,只好将手抽回。
自从听闻自己的身世后,别说是开心了,他这个好不容易寻到的妹子,根本是一副愁云惨雾,如丧考妣的模样,虽然他一再表示不会介意她的来历,并恳求她能和他一起回宫,可她就是怯懦的不敢答应。
唉,算了,此事宜缓不宜急,还是让她先习惯身边的人事物!
念头一转,皇甫韬只好重拾笑脸,替彼此介绍。
“深雪,这位是皇婶的妹子印喜,改日朕再替你引见皇叔皇婶,让他俩好好的看看你,可好?”
“任、任凭皇上决定,深雪没、没意见。”
是没意见,还是不敢有意见?
印喜瞅着脸色苍白的深雪,还真担心她会不会被吓昏。
皇甫韬还在热心的替彼此介绍。
“喜儿,她是深雪,是先皇流落在外的庶出公主,算来,也是,你的姻亲呢?”
“喔?”柳眉迅速轻扬。“原来她竟是公主,原来……如此啊……”印喜喃喃重复着令人意外的消息,一双眼不禁意外深处的看向身边的上官倾云。
“是啊,多亏宰相不辞辛劳,替朕走过千山万岭,翻遍大江南北,好不容易才在江南找着深雪呢!”皇甫韬转头看向身旁的上官倾云,“宰相,待深雪入宫认祖归宗后,朕一定要好好的赏你!”
“是。”上官倾云微微颔首,仍是一脸严谨。
反倒是一旁的深雪,却是一脸惊慌的望着印喜,脸色又苍白了一些。
“皇、皇、皇、皇兄?”
皇甫韬兴奋极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深雪有事要和朕说?”呜呜,他的妹妹竟然主动叫他了。他好感动哦!
“是。”握紧颤抖的双手,深雪得深吸好几口气后,才能够发得出声音。
“其、其实,深雪已、已经见过喜儿姑娘了。”
“见过了?”皇甫韬还是一脸笑意,语气轻如柳絮在飘,唯恐吓着了好不容易主动开口和他说话的深雪。“那还好啊,皇兄还愁着这儿你人生地不熟,没人能陪你聊天解闷,你俩见过很好啊!”
“不!不……不是的。”还是蚊子叫的声音。
“嗯?”皇甫韬露出不解的表情。
“事实上……事实上……我们是在芙蓉香里见过的。”
灿烂的笑容顿时被冻结。
“芙蓉香?”皇甫韬愣愣重复。
“芙蓉香就是、就是那个……青楼,也就是深雪……喔……”深雪诚惶诚恐的用力点头,根本无法在当今皇上面前说谎。
虽然适才在掬莲楼里,皇兄和上官大人早已替她的来历编好故事,但是喜儿与她曾有一面之缘,此事恐怕难以取信于她。
第5章(2)
皇甫韬根本等不及她将话说完,不禁迅速转头看向上官倾云。
“宰相,这是怎么回事?”天啊,难道他父皇的风流情史,他金铉王朝有史以来最大的皇家秘密,其实早就被人发现了?
捂着前额,皇甫韬只觉得目光发黑,脑门昏眩,而一旁的上官倾云,却还是那八风吹不动的模样,俊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微臣不慎,愿凭皇上责罚。”他云淡风轻地说着,仿佛像是谈论天气一般自然,既不试着解释原由,也无任何懊恼。
“有什么好责罚的,不过就是青楼嘛。”入银铃般的笑声,忽然插入皇甫韬昏眩的意识里。“上官大人不也常上青楼,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