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心思竟然全系在金不换身上,他感到诧异,不由得在一条河边停下脚步。
眸光不经意一瞥,看见前方河畔有个人在休息,他神色一喜,想也没想地扬声唤道:“不换。”
听见有人叫她,金不换抬起头,见到是钱满楼,她站起身,接着只听见咚的一声落水声,河里顿时溅起一片水花。
冷不防喝了几口河水后,她慌张地攀住岸边的一块石头,稳住身子。
钱满楼急忙快步向前,伸手拉起她。
她全身湿透地爬上岸,时值夏末初秋,已经有些凉意,此刻全身浸了水的她不禁发抖。
方才她明明站得好好的,怎么会莫名其妙跌进河里?
到此,她完全相信那名老爷爷所说的话了。钱满楼真的是她的祸星,只要一遇见他,就会祸事连连。
见她全身都湿了,他脱下外袍想让她披上,她却躲开他,往前走了几步。
见她避得远远的,他不解地再朝她走近,“不换,你身上都湿了,这衣裳给你披着。”
她摇头拒绝,现在只想离他愈远愈好,一边走一边绞着身上不停淌水的湿衣。
钱满楼跟在她身后,迟疑地问:“你在生我的气吗?”对她每次遇到他都会出事,他也很纳闷。
尤其是方才她站得离河边似乎没那么近,怎么会突然跌进河里?
金不换沉默不语,她很清楚自己掉进河里不是他推的,然而,又不能说跟他无关,可难道要她当面跟他说,他是她的祸星吗?
不知该说什么,她只好埋头往前走。
钱满楼垂目思忖须臾,抬目朝空中投去几眼。
片刻后,他朝一片林子走过去,朝半空出声喊道:“师尊,师尊。”
林子里除了他的声音,没有人回答他。
“师尊,金不换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他质问。
四周依然一片安静。
“你快出来,金不换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他扬声再问。
须臾,一株树后,一名五十几岁的男子拉着裤头哆嗦地走出来,“不是我,我不知道什么金不换。”
陡然看见有人,他脱口叫道:“师尊。”下一瞬,他便发觉认错人了。“你是谁?”
见眼前的俊美男子冷沉着一张脸喝问,男人紧张得结巴回答,“我、我叫黄阿牛。”
看他一眼,钱满楼挥挥手让他离开,“你走吧。”
“可我,我屎还没拉完,我、我可以继续去拉吗?”男人双手拉着裤头,一脸为难。
“去去去。”他心烦地转身走出林子。
师尊送他下凡来历劫,是不可能会来凡间见他的,也许是他多心了,金不换的事不可能跟师尊有关,何况师尊也没道理那么做。
不过,金不换每次见到他都出事,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钱满楼离开林子不久,半空中浮现一道人影,他有着长长的白眉,白发,一派仙风道骨,手里拿着一柄翡翠玉如意,看着钱满楼离去的方向轻斥。
“笨徒弟,为师这是在帮你,你知不知道!”
钱夫人走进儿子寝房,示意下人将刚熬好的参汤递给儿子。
“满楼,来喝点参汤补补身子。”
“先搁着吧。”钱满楼随口道。
瞅见儿子意兴阑珊,钱夫人心疼地问:“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你跟娘说,是谁惹你心烦了,娘替你做主。”对这个儿子,她一向捧在掌心呵疼,宠得不得了,才会把以前的他纵容得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没人惹我心烦,娘不用操心。”他温声回道。
钱夫人在他身边坐下,“满楼呀,娘想,你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娘帮你找门亲事好不好?”
“不好。”他一口回绝。
“为什么?”以前儿子像匹野马,不愿意成亲,也没哪家姑娘想嫁给他,但打从他性情大变后,这会儿有不少媒婆上门,想为他撮合婚事。
“我还不想成亲。”说到成亲,他忍不住想到金不换已订亲的事,心情无端地又烦躁起来。
“那怎么成!你这个年纪,不少人都已娶妻生子,你怎么还不想娶呢?是不是没有瞧顺眼的姑娘?你跟娘说,你喜欢哪种姑娘,娘让媒婆好帮你留意留意。”
他被问得心烦地站起来。他是来历劫不是来成亲的,但这种话又如何能说?只好随便找个理由。
“那些姑娘我没有一个喜欢的。”
她惊疑不定地望住儿子,“难道你是……”
“是什么?”见她一脸震惊,钱满楼不解地问。
“断袖之癖,只喜欢男子?!”钱夫人接着惊呼,“天哪,那我们钱家岂不是要断后了?满楼,就算你只喜欢男子,也要娶房妻子,替咱们钱家留下香火啊!”
他无奈地澄清,“我没有断袖之癖。”
“可是你方才说,那些姑娘你没有一个喜欢的。”
这时钱常在走进寝房,“夫人哪,儿子这么说的意思是,他还没有遇到中意的姑娘,你想到哪儿去了?”他刚来到儿子寝房外,不巧听见了他们方才的谈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儿子亲口说了他没有断袖之癖,不然可要吓坏他了。
“是这样呀,那就好,那就好,没喜欢的慢慢看,总会遇到你中意的,要不,我让媒婆找些姑娘来,一个个让你挑?”
“不用了。”想了想,钱满楼再问:“对了,娘,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瞟了眼丈夫,钱夫人回忆着初嫁为人妻时的心情,“喜欢一个人是会不由自主地常常惦念着他、牵挂着他,几日没见到就会思念得紧,恨不得能飞到他身边,日夜陪着他。”
“若是他不理你呢?”他又问。
钱夫人想起偶尔跟丈夫吵嘴的时候,“那便会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睡不好,吃不下,坐立难安。”
“满楼,你问这些做什么?”钱常在狐疑地问,莫非儿子已经有意中人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这样以后遇到中意的姑娘我才明白。”他轻描淡写地说。
心下却暗暗吃惊,她说的这些话怎么与他对金不换的感觉这么相符!
不!他绝不可能对一个凡间女子动了凡心。
第4章(1)
午后时分,金海涛坐在大威武馆的厅堂里,与久未见面的好友杜通商谈两家儿女的婚事。
将重要的事情都谈妥后,一脸富态的杜通笑呵呵的说:\"那么海涛兄,不换与开期的婚事就这么说定了。三个月后咱们派人来迎娶。”他与海涛兄是多年的好友,在不换出生后,就为儿子订下了这门婚事,结成亲家。
此次他是特地与儿子前来向金家提亲,确定婚期的。
“好好好,没问题。”金海涛迭声到好,接着吩咐女儿,“不换,去拿酒菜来,爹今天要好好跟你世伯喝个痛快。”女儿的婚事终于决定了,令他心情大好。“是。”金不换很快取来了些酒菜。
他立刻倒了三杯酒,一杯递给杜通,一倍递给坐在一旁的准女婿,“来,咱们干了这杯。”
杜开期饮完了一杯酒后便站起身,有礼地道:“世伯,你跟我爹慢慢喝,小侄还有事先回客栈。”由于武官的房间供给被几个远道来武官的弟子们住,没有多余的房间,所以他每次来麒麟城,都是住在客栈里。
金海涛有些不满,“开期,你难得来一趟,怎么急着走?”
他温声答道:“我爹跟我打算在麒麟城开设茶行,专门贩售咱们茶庄的茶叶,所以有不少事要忙,没法多陪世伯,还请世伯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