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只会带给他麻烦……
就在圆圆不晓得该怎么打破这冷凝的气氛时,怀里的棉被却忽然往上一飞。
“啊!”她错愕抬头,才发现是蒙烈抽走了棉被。
他单手拎着棉被,几个大步便走到了屋外,振臂抖掉上头的灰尘。
没料到他会抢走自己的工作,她连忙也走出屋外,手足无措的开口请求:“蒙大侠,请、请让我来。”
“不用。”他的回答总是简洁而有力。
“可是......”
“去吃饭。”他低头看着她,双手还抖着棉被。
圆圆愣了愣,想起桌上他带回来的那些食物。
若是以往,她一定不敢轻易回应,毕竟他是主人她是客,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先用饭?只是在她惹出那么多麻烦,她再也不敢多话,只能顺从的回到屋内,看着桌上的食物发呆。
大概是昨晚的事耗费掉他太多的精力,他竟然买了好多好多的食物回来。
桌上不只有烧饼油条,还有馒头小笼包,甚至连馅饼、甜糕、羊肉卷都有,她踌躇了好久,才挑了颗白馒头,坐下来小口小口的啃着。
明明饿了好多日,她却没什么胃口,甚至连馒头的滋味都尝不出来,才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
眼看桌上食物还有一大堆,她捧着吃不完的馒头,不自觉的又发起呆来。
“为什么不吃?”一抹黑影无声无息的来到她身边,将她完全笼罩。
她猛然抬头,这才发现蒙烈早已清理好棉被,回到屋内。
“我吃饱了。”她手足无措的站起身。
她的不安是如此的明显,黑眸深处掠过一抹幽暗,他拿起还热着的小笼包,搁到她的面前。“再吃一些。”
她盯着那小笼包,又看了眼手中的馒头。
“可我真的吃饱了。”
他自橱柜拿出两双竹筷,将其中一双竹筷塞到她手里。
“你必须再多吃一些。”他看着她瘦削的小脸,以及不再圆润的身躯,浓眉紧紧蹙起。“两颗也好。”
圆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虽然她是真的没胃口,不过既然他希望她多吃一些,那她……
拿着竹筷,她只好乖乖坐下,夹起一颗小笼包小口咬下。
见她终于肯再多吃一点,他才拉开板凳,一块儿入座用食。
虽然她一如往昔的乖巧听话,却太过安静,不过短短几天,她就像失去灵魂的娃娃,显得沉寂而无神,不再有多变的表情,也不再有丰富的情绪。
她憔悴了。
经历那么多事后,他本以为她会睡晚一些,才会到官衙处理那对人口贩子,不料她却醒得太早,又吃得太少——
这并非是件好事,这样下去,她会累垮的。
他刻意买来这么多的食物,难道就没有一样能勾起她的食欲?
心头一抽,他只能拿起腰间的羊皮水囊,递到她的面前。“喝水。”
她看着水囊,始终乖巧而听话。
“谢谢。”搁下竹筷,她接过水囊,小口啜着水,丝毫没注意到蒙烈瞬间绷紧了下巴。
他看着她吃完两颗小笼包后,便规矩的坐在桌边低头不语,一股强烈的愤怒让他搁下竹筷,起身走到屋外。
见他走的匆促,仿佛在对她生气,包圆圆一颤,不禁瞬间僵硬了起来。
她就像突然被遗弃的孩子,只能无助的看着他消失在门边,却不晓得自己哪里做错,也不晓得该如何解决眼前这个状况。
她知道蒙大侠一直嫌她是个累赘,也知道这次相遇铁定又带给他不少麻烦,如果她能够识相,就该主动离去。
但是那对夫妻早在商队出发的第一天,就抢了她的包袱和马儿,带着她脱离商队往不一样的方向离去,如今她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晓得,又身无分文,压根儿无法远行。
她不想麻烦蒙大侠,却又无能为力,连她都觉得自己好没用。
十指冰冷的绞紧裙摆,她看着满桌子的食物,脑间不知空白了多久,才想起自己应该帮忙收拾,只是她才刚有动作,蒙烈却又忽然走进屋内。
他扛着一个大大的木桶子笔直走到一扇窗边,桶子里不断飘散出热烟,仿佛装满了热水,她僵硬得不敢出声,只能静静地看着他将木桶子自肩上卸下,动作稳练的没有溅出任何一滴水。
“过来。”
黑眸无预警的扫来。
她一惊,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揉紧裙摆,低着头朝他走去。
日光自窗外斜斜洒进,适巧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光束,她小心翼翼地停在光束之外,没敢跨越那条界线,不料他却忽然圈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进那道光束之中,并且跨步将彼此的距离缩到最近。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宽阔胸膛,她慌乱且不知所措,本能就想后退,谁知他的手臂更快的圈住她的身躯,禁止她逃离。
“看着我。”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垂覆的长睫惊慌颤动。
“看着我。”他又命令。
她心慌意乱,偏又无计可施,最终只能听话的掀起长睫,胆怯地望向他。
四目交接的瞬间,她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
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她的印象中,他的目光总是冰冷而锐利,无言透露出然而此时此刻,他的眼底深处却透着一抹柔软、一抹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然而此时此刻,他的眼底深处却透着一抹柔软、一抹怜惜、一抹清清淡淡的......温柔?
以为是自己看错,她不禁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楚,不料布满刀茧的掌心却忽然抚过她脸颊上的红肿,沉默地摩挲出一股陌生的酥麻感,他全身震颤,不禁匆匆别过小脸,想要避开那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不料他又忽然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审察颈子上的淤痕。
他靠得好近好近,近得她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他的气息是多么的炽热。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小脸逐渐发烫,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他拉开距离,他却又伸手挽起她的衣袖,检视起她手肘上的擦伤。
她羞怯难当,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他逐一检查她身上的伤痕,然而当那粗糙大掌一路向下,似乎打算连她小腿上的伤也一并检查时,过多的困窘让她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已经不痛了!”她连忙将双手护在那沾满尘土的裙摆上,小脸上尽是慌乱与羞窘。“真的。”深怕他不信,她还特地额外补充。
看着她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模样,黑眸微微一闪,冷薄嘴唇似乎有瞬间的上扬,他才如他所愿的收回手,放她自由。
“衣柜里有干净的布,桌上的布包里有你的新衣裳,洗完后告诉我,我就在门外。”
低声交待完后,他立刻替她合上窗扇,并大步走出屋外。
直到门板被人紧紧关上,圆圆才恍然大悟身边的这桶热水,是他特地烧给她沐浴用的。
为了从那对夫妻的手中逃脱,她曾籍口尿急试图逃跑,不料却被发现,不但摔了一身脏污,还因此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直到现在,她都还清楚记得被人毒打的剧痛和恐慌,当时无论她怎么哭喊祈求,都没有人出现。
团团、欢欢、王爷、少爷,所有人都不在她的身边了。
就连他,也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除了教训她,那男人还趁乱摸了她好几处地方,那令人作呕的感觉,她想忘都忘不了。
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帮她烧来这桶热水让她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