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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珍像个小媳妇似地缩在房间床榻的角落,惊惧的眼神瞟向房中某一处,整个人宛如受惊的兔子,只要对方身影一动,她大眼就害怕地眨啊眨,身子也缩得更小,恨不得自己能消失了一样。
皇甫卫扯着唇冷笑。现在两人好像相反了一样,他才是坏人,而她是饱受凌虐的小媳妇儿。他不懂,她跟以前真的差别太大了,到底是真还是假?就算是真好了,这种情形有可能一辈子吗?
「你……」他低沉的嗓音才扬起,躲在角落的人儿已吓得直发抖。
怎么可能不怕?在这里她一个人都不认识,这些天也只有见过绿儿跟几个丫鬟,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丈夫,先是凶神恶煞般地质问她,然后又伤了她……她的手腕现在还像火烧似的疼着,白嫩的皮肤上还有一圈青黑的指印呢。
皇甫卫见她这样,深吸了口气,忍着胸口中翻腾的怒气再一次开口,「我……」
皇甫珍又缩了下肩膀,恨不得自己能黏到墙上去。
皇甫卫狠狠地拧起眉,这女人凭什么一副委屈万分的模样?明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不论你是真的得了失魂症还是装模作样,我都不希望你住在洛阳。」她留在这里,只会让皇甫家里的人都痛苦,还是早点打发她了事。
皇甫珍一听,倏地转头看向他,双眼发亮,「我、我可以离开?」真是太好了!她早就想去她当初落水的地方看一看,说不定可以让她找到什么方法回到现代。小说里不是都这样写的吗?只要去到刚来的地方,十之八九都有机会再回去。
皇甫卫冷睇着她,她眼底的喜悦不像假的,「你很开心?」不知为什么,看到她那么高兴的模样,他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在他为她而苦恼的时候,她却能摆出这么开心的表情,这让他有股冲动想狠狠抹去她脸上的笑容。
心思一转,他来不及细想话就脱口而出,「对,同时我还要休掉你!」
半年多前他就想休妻了,若不是她拿着恩情压着,还有祖训在先,她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是他的妻?现在话一出口,他倒想看看她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可惜如果皇甫卫想要看到皇甫珍变脸的样子,那他就失望了。原本他以为她会惊愕地顾不得再演戏,怎知她竟是张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然后就在他以为她要现出原形的时候,她却是从床上跳起来欢呼——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皇甫珍巴不得能插翅离开,这个凶神恶煞现在愿意主动放她走,她当然高兴得直跳脚。
双颊泛起了兴奋的红晕,她红嘟嘟的小嘴弯得高高的,兴高采烈地冲到他面前,顾不得他还冷冰冰地板着脸,她已一头热高兴地握住他的手上下摇晃着,「谢谢!谢谢你!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皇甫卫黝黑的瞳眸定定地看着她开心到红扑扑的脸蛋,接着目光轻垂,顺着手臂来到两人交迭的手上……他真的不懂了?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皇甫珍瞧他直盯着她的手,以为他不高兴她碰他,连忙将手缩到背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垂下头,她有些担心地瞄着他,随即又心急地道:「你刚刚说要放我走的,别忘了!」
皇甫卫不作声,静静地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眸中流光转动,深遂的黑眸闪烁了下,「我没说不让你走,但你要走得经过爷爷的同意。」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她在暗算着什么?莫非是有更大的企图……
皇甫珍这傻乎乎的姑娘,一点也没发现人家把她想象成心机深沉的女人,她正想着怎么离开这里远走高飞时,却又犹豫地顿了下。
虽然现在这个身躯是她的,但她没经过身体真正主人的同意,就自作主张跟她丈夫离婚,这样好吗?
想到这里,脑海里突然好像闪过什么片段,她拧起眉头苦苦思索,举起小手忍不住敲了敲脑袋。奇怪了?怎么记忆越来越模糊?想不起来算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你干么?」皇甫卫还猜不透她到底想做什么,一抬眸就看到她莫名其妙敲头的动作。
她吓一跳,连忙挥手,「没有、没有,那你爷爷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看着她,他久久不语,直到感觉她被自己看到都发毛了,他才缓缓地开口,「不一定。」
喜乐的表情顿了一下,瞬间又变得愁眉苦脸,「什么?那、那你不是逗我玩的?」不一定?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爷爷与几位旧友一起出门游历,没有目地、没有行程、没有归时。」眼见她脸上的笑意都没了,换他感到高兴了。
爷爷还不就是让她给逼走的!因为觉得愧对孙子,认为自己替孙子娶了一个恶娘子,所以爷爷才离开皇甫山庄,去过着流浪般的云游生活。
皇甫珍轻咬着下唇,心里又急又气。「那、那要怎么办?」万一他爷爷玩个几年才回来,那她不就得待上几年?不!她不要!
她眼底流露出的委屈跟气愤,看得皇甫卫微微一愣,那张他所厌恶的面容,为什么今日却是那么不一样?他不禁顺着自己内心的想法,抬起一手轻抚过她的脸。
她一震,愣愣地抬眸看着他。
皇甫卫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怔愣地看着仍贴在她细白脸庞上的大掌,下一瞬才倏地缩回手,眸底的光芒越见冷冽。
遇到危难时,自动回避是动物的天性……
皇甫珍从他身上接收到危险的讯息,马上「咚咚咚」地倒退了好几步,转身自动自发的又缩回去床角,再一次希望自己能隐身进墙里。
皇甫卫看着她的举动,薄唇一抿,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大步离去。
「砰!」地一声,有些粗暴的甩门声响起,躲在床上的皇甫珍震了下。
他快速地离去,她等到再也听不见脚步声了,才小心翼翼地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手轻拍着自己的胸部,吁了口气。
她对着紧闭的房门皱皱鼻、吐吐舌,「你自己摸我的,又不是我摸你,凶什么凶?」真是一个怪人。
皇甫珍越想越不对……好,决定了,明天再跟他提一次他答应放她走的事,她一定要快点赶回去当初落水的地方瞧瞧。
第2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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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明天,又明天……皇甫珍想得简单,那也要她能见到皇甫卫才能算。扳着手指头数数,都已经五天了,那个说要休掉她的男人,她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她等得心急如焚,照以前看书的情形猜想,只要待在这个时空越久,她可能就越难回去。问题是,那个杀干刀的男人就是不出现啊!气得她多想在夜里扎个草人,拿针戳死他泄恨。
眼看一只手都不够数了,她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今日早早就起了床,自个梳洗打扮好,就坐在房里等绿儿。
原本她以为自己住的是一间房子,这两天在绿儿的解说下,她才知道她不是住在一间房子里头,而是住在一间山庄里,她的院落是山庄里最偏远的角落,怪不得她见到的人,用十根手指都能数得出来。
不过绿儿也委婉的跟她说了,皇甫卫下令她不得擅离此院,气得她当晚就扎好草人,只差没有皇甫卫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