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她眉目不禁漾起柔笑。耳旁突然传来一声辱骂——
“你这个贱婢!”
闻声,她诧异地抬眸,就见谢丽娘一脸倨傲地走了进来。
她直勾勾看着她,谢丽娘嗔道:“怎么,你哑啦,看见我不会叫吗?”
“要叫什么?”纪丝儿愣了愣。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夫人。”
“夫人?”她喃喃跟着她出声。
“我不在的时间,你居然敢勾引靖麟,还让他纳你为妾,你可别得意,过一阵子,我会好好收拾你!”她妒恨地瞪着她。
“他是以妻子之礼迎娶我进门的。”纪丝儿不是要和她争,但仍觉得有必要说明这点。
“你说什么?我才是他的妻子,你这个贱人,竟敢自称是他的妻子,来人,给我掌嘴!”
一旁跟来的两名侍婢迟疑着没有动手。路靖麟对纪丝儿的宠爱,全庄上上下下都知道,当初打伤她的小倩和玉梅还被打了十大板驱逐到别苑去,她们可没那个胆子上前打她。
见两人一动也不动,谢丽娘狠狠甩了两人一记耳光,斥道:“你们聋了吗?没听见我叫你们去掌她的嘴。”
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两人委屈地不敢出声。当初她在连云庄时,便跋扈蛮横常恣意地虐打下人,可碍于她的身份,众人是敢怒不敢言。
好不容易她离开,庄子里的下人乐死了,没料到事隔大半年,她竟会再回来,下人们私下都期盼庄主最好快快把她赶出去,永远不要再让她回来。
见她轿蛮地打了两名侍婢,纪丝儿拧眉问:“小桃和青儿又没做错事,你为什么要打她们?”
“我是庄主夫人,我高兴打谁就打谁,既然她们不动手,好,那就我自个儿动手。”谢丽娘飞快地扬手要打向她。
不料,举到半空的手蓦然被人钳住,回头一看,发现拦住她的人竟是路靖麟。
她急忙收敛起张狂的气焰,挤出笑容,“靖麟,你回来啦。”
甩开她的手,路靖麟黑瞳沉凛地望着她,怒斥,“你太放肆了!就算是庄子里的下人也不能由着你随意打骂,何况丝儿是我的妻子。”
听见他当着她的面说这贱婢是他的妻子,谢丽娘眸里闪过恚怒,却不得不忍住气道:“是她先对我出言不逊,我才会生气想打人。”
她把错全推到别人头上。
没想到她会这么诬赖她,纪丝儿连忙澄清,“相公,我没有出言不逊。”
“我知道你不会。”她的性子他很清楚,路靖麟接着望向谢丽娘,“倘若你不想到别苑暂住,那么我派人送你回娘家吧。”
让她继续留下来,只会再徒生事端,若他今天没回来,刚刚那一巴掌,已经煽在丝儿的脸上。
他不能容许再有人伤害丝儿,所以决心要送走她。
听见他的话,谢丽娘尖声道:“你不能这么做!”被他休离回去,她哪还有脸目见人。
“你不回娘家,只能到别苑去,你自个儿选择吧。”
她愤恨地瞪住他,“你就真的容不下我,非要赶我走不可?我们做了两年多的夫妻,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她好不甘心。
“你那日离开路家时,我们之间已恩断义绝。你既然走了,应该好好地跟那人过日子,不该再回来。”平心而论,当不成夫妻,他由衷希望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没想到她竟回来,还妄想欺负丝儿,这他绝不容许!
“我……”她何尝愿意回来,倘若早知会有今天,她当初绝不会跟那人私奔。
抚着手臂上那些狰狞的疤痕,她又恼又悔又恨。
为了有个栖身之地,牙一咬,她低声下气地道:“靖鳞,我不争了,就算你要我当妾也没有关系,只要你不赶我走就好。”
路靖麟仍不为所动,“你还不明白吗?我跟你的夫妻情份已尽,待会儿我会让李叔派人送你到别苑。”
他的意思是说,就算她愿意委屈当妾,他也容不下她!谢丽娘满脸怨怒地瞪着他。“你不能这么无情地赶我走,再怎么说,我们也做了两年多的夫妻,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狠心!”
到底谁对谁狠心?当初她与别的男人私奔的时候,可曾为他想过半分?他的颜面因此扫地,知情的人都在暗地里拿这件事嘲笑他。
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路靖麟唤来下人,“送表小姐到别苑,若她不愿去,就直接送她回谢府。”
两名随侍上前要带走她,她却甩开他们,拉住他的手哀求。
第9章(2)
“我不走、我不走,靖麟,我不想离开这里,求求你让我留下来,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吵不闹了。”
他毅然决然扳开她的手。“是去别苑还是回谢府?你自个儿选择吧。”他已经替她留了余地,她若再不知好歹,就只能让她带着休书回谢府。
先前她与别的男人私奔的事,他早已知会谢府,因为这件事,她父亲和兄长还亲自登门谢罪,为了保住两家人的颜面,因此才会对外宣称她返家省亲时得了急症而亡的事。
见他是铁了心要送走她,谢丽娘心一狠,改口道:“至少再让我多留一天,好好跟娘道别,明天我就到别苑去。”
沉吟了下,路靖麟点头答应,“好,让你再留一天,明天一早就离开。”
临走前,谢丽娘满眼妒恨地嗔瞪了他一眼。是他先对她不仁的,那就别怪她对他不义。
看着她萧索落寞的背影,纪丝儿有些不忍,“相公,为什么不让姐姐留下?”
“以她的性子,留下来只会闹得整个庄子不得安宁。”况旦丽娘那么骄蛮,又岂肯屈居于人下,一定会常常借故来欺凌丝儿。不希望再发生上次小倩跟玉梅将她虐打成伤的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丽娘留下来。
虽然理由合情合理,但纪丝儿仍下意识脱口问:“相公还恨姐姐当初不告而别吗?”那日婚礼上,谢丽娘似乎说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不得已才离开他。
“我从来没有恨过她。”这是他的真心话,“当初为了替病重的爹冲喜,我娶得匆忙,她也嫁得不甘,因此婚后她对庄子的事都看不顺眼,动辄发怒,我们因此常常发生争执,所以当她决定跟别人离开时,我是真心成全她的,希望她以后能过上好日子。”
纪丝儿先前便隐约听说了他妻子与男人私奔的事,此刻听见他这么说,证实了传言。细思了下,她不禁纳闷地问:“那姐姐为什么又再回来?”
“这也是令我百思不解的地方。”而且她还带了一身伤回来,佯称是为了治病而用火灼伤的。
那伤疤看起来是烧伤没错,但绝不可能是为了治病,只怕是发生了什么事。
想起另一件事,路靖麟沉吟了下道:“丝儿,你爹今天早上上门想找你。”
“我爹来了……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听见父亲找上门,她满脸惊愕。
“我们成亲的事,怕是早已传遍整个城了。”她爹会知道也不令人意外。
“那、那我爹说了什么?”只怕嗜赌成性的父亲是来向路家要钱的,她不由得绞紧了手上的丝帕。
路靖麟没有立刻回答她,反问:“丝儿,你还想认这个爹吗?”对方毕竟是她亲爹,他纵使再痛恨他对丝儿的伤害,也不可能杀了他。
“我……不知道。”爹那么对她,早就不把她当女儿看待,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再认这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