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然跟迎面走来的墨兰对视一眼,笑道:“凌霄可是我养了好几年的宝贝了,这些年它跟我一起上战场杀敌,好多次还救我于危难之中,而且它极有灵性,陌生人若想把它牵走,它可是会撒蹄子踹人的。”
正说着,就见凌霄再次扬起前蹄,对着半空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
墨兰盯着它好一会,不由得感叹道:“这马儿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贝啊。”
“哦?”白君然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此话怎讲?”
“若我没猜错,从这马儿的体型和外观来看,它应该出自西域,是汗血宝马的一种,脚程十分厉害,体格健壮,耐力强韧,而且还十分凶悍,这种马发起威来,是连老虎和狮子都不怕的,尤其在战场上时,最能表现出其强大的战斗力。”
她每说一句,白君然的双眼便跟着亮上一分。
“不过……”话锋一转,墨兰胆大心细的摸了摸凌霄的鬃毛,“这种马儿一旦失去自由,就会变得十分暴躁,所以我猜它之所以闹得这么厉害,跟白府的环境也有关系。”
墨兰讲得头头是道,不但萧何听得入神,就连白老太君也满眼笑意,因为她很明显的从孙子的眼中看到他对墨兰的激赏。
她这孙子,从小就聪明绝顶、傲视群伦,这世上能让他佩服的人少之又少。
这个眼高于顶的小子,能对兰儿露出这种赞赏的表情,这可是说明了自己当真没有看错人,聪慧的兰儿绝对可以制得住她这个桀骜不驯的孙子。
“没想到你懂的东西还真不少,让我对你越来越刮目相看啊。”白君然是发自内心说出这番话,也是真心欣赏墨兰的才情。
别看小丫头文文弱弱,懂的东西委实不少。
与她这样的女子在一起,丝毫没有让他感到半分的无趣,反而越相处,就越能从她的身上发现惊喜。
原以为自己这番夸赞会换来她的羞涩一笑,却不料墨兰睨了他半晌,最后,苦涩的撇撇嘴。
“小女子何德何能,让白元帅刮目相看?我不过就是一个弱质女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个不小心,搞不好还会被捏死呢,连一只癞虾蟆都能把我吓得魂不附体,像我这样的女子最是没用了。”
阴阳怪气的一席话,直把白君然说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他不解的盯着祖母,似乎想从对方眼里得到答案。
白老太君却对他抿嘴一笑,拉着拐杖笑呵呵转身走了。
“这是啥意思?”
白君然一头雾水,就见墨兰白了他一眼后,径自走向焦躁不安的凌霄。
他刚想阻止,告诉她爱马最是忍受不了陌生人的碰触,谁知刚刚还冷着小脸的妻子,笑嘻嘻抱着凌霄毛茸茸的脖子,对着它的耳朵叽哩咕噜说着什么。
他跟萧何对视一眼,对方冲着他耸耸肩,似乎在说:属下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片刻工夫,只见刚刚还撒着蹄嘶鸣的凌霄,甩了甩尾巴,慢慢安静了下来,不只如此,它还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墨兰的脸颊,把她逗得呵呵笑。
白君然和萧何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都觉得自己见到了奇迹。
凌霄虽然是匹好马,可脾气绝对暴躁难驯。
军营里的那些副将,包括萧何在内,别说是摸它,就算靠近一点都可能激怒它,如今它却主动向墨兰示好,而且还表现得异常温顺。
“兰儿,你怎么做到的?凌霄居然会这么听你的话?”
搂着凌霄的脖子又蹭了几下,墨兰迅速敛去眼底的笑意,看向白君然时,又恢复了冷然的模样。
“我说白元帅,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些动物,也是懂得人类语言的?”
“哦?你是说它听得懂你的话?你都跟它说了些什么?”他很感兴趣。
“我跟它说,做马呢,那么也要把眼光放得远一些,别像你的主人,看事情只看表面,否则就会变得一只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
见他张着嘴,一脸吃惊,她又继续道:“虽然沙场的确能够驰骋奔腾,但一匹真正有能力的马,即使是脱离了沙场,也一样能活出自己的价值。”
一听完这番话,白君然便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缓步走到她面前,他有趣的打量着话中有话的人儿,“那你刚刚的那番话,我家凌霄都听懂了吗?”
墨兰一本正经的点头,“它被我很成功的开解了,这说明,你的马可比你有慧根多了。”
说完,拍了拍马头,又附耳在它耳边说了什么,拎着缰绳,就牵着乖顺的凌霄向马厩走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白君然饶有兴味的挑挑眉,“这丫头是怎么了?今儿个早上还好好的呢,怎么才一天不见,就变成一只小刺猬了?”
“哎呀元帅,夫人肯定是听到我们几个晌午时说的那些话了。”
就在白君然纳闷时,几个部属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什么话?”
其中一个部属将一封信递到他的手里,然后又将几人聊天的内容简单的交代一番。
好半晌后,白君然慢慢的望向墨兰消失的方向,揉着下巴渐渐笑开。
第4章(2)
京城东市一条繁华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其中一间气派的绸缎庄里,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妇小姐,正兴趣盎然的挑选着新到的上等丝绸。
今儿个天气晴朗,墨兰带着青儿,也乘着软轿前来选购。
身为白府的当家主母,很多事她都喜欢亲力亲为。
荣丝坊里的丝绸,堪称京城质最好的一家。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亲自过来挑些花样,给府里添些做衣裳的布料。
对于荣丝坊的掌柜来说,白府的少夫人绝对是他们的大主顾。
当墨兰和青儿挑得正尽兴时,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当柜的,这个月的保护费是三百两,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赶紧交出银子,否则过了今天,我们爷儿可是要不高兴的。”走进来的男子,声音非常粗犷。
墨兰和青儿循声望去,只见为首的人三十多岁的模样,让她意外的是,对方身上居然穿着兵服。
身后跟着几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也个个都穿着兵装。
店里正挑选着丝绸的贵妇小姐们,一看到这阵仗,纷纷吓得夺门而去。
墨兰和青见站在最角落,没来得及反应,那伙官兵打扮的人已经气势汹汹的涌入店门。
原本招待客人的掌柜见到这些人后,脸色青了几分,心底虽然害怕,但还是涎着笑脸上前。
“几位官爷,上个月的保护费不是只收一百两吗?怎么这个月就涨了两百两?”
为首的人撇撇嘴,哼笑道:“你这店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别说收你三百两,就是收你三千两,也没多收。”
“可是……最近店里刚刚进了一批货,银子都用在周转上了,这一时之间,我实在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银子……”
“少来这套。”
那人眼神一戾,抬腿踢翻了一张桌子,吓得掌柜在打哆嗦,就连青儿也被这架式吓得直往后退。
墨兰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见到那人实在嚣张得过分,忍不住冷笑道:“如果我没看错,你们应该是朝廷的官兵吧,穿着朝廷发的衣裳,拿着朝廷给的俸禄,现在又何以向老百姓伸手索取保护费?难道这是朝廷最新颁布的法令吗?”
几人正打算威胁丝绸店掌柜,却见一个娇弱的姑娘家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