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承你美言。”莫东署很爽朗地笑了,他搓着下巴,颇有兴致地说,“虽然金像奖晚会很迷人,不过会会‘程帮’的游戏也挺不错,你们几个小心了,俄罗斯政府合作的对象,一定不会是省油的灯。”
“省不省油不知道,不过肯定是只无耻之灯。”钟潜鄙视地说,“会和外国人联手残害自己同胞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程帮’不配称为香港第一大帮,顶多是群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罢了。”
“或许,是你误会他们了呢?”一直默不作声的程劲雨突然开口。
奇怪,她为什么要替“程帮”辩解?不是素昧平生吗,她没理由替那种沦丧义理的帮派说话呀。“误会?哼。”钟潜嗤之以鼻,“我从来不信什么误会,我只相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程帮’会和俄国人合作,铁定拿了不少好处。”
程劲雨因钟潜对“程帮”严厉的指责而皱起秀眉,“钟潜,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都没有资格定谁的罪。”听他骂着“程帮”,就好像在骂自己一样,这种感觉好奇怪。
“‘程帮’若没和俄国人合作,又怎么会空穴来风?”钟潜继续说下去,“素闻‘程帮’向来以义理洽帮,现在也不过尔尔罢了,禁不起一点点利益的诱惑,那种帮主该受万人唾弃……”
“我不准你这么说‘程帮’帮主!”她忍不住冲口而出。
在座四名男土不约而同,都对她抱以不解眼光。
钟潜挑着眉瞪现她,“奇怪了,你为什么老替那个‘程帮’讲话?你真让我怀疑你是他们派来卧底的内奸。”
程劲雨的头痛了起来,她心乱如麻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反常?“程帮”与她有何关系吗?不可能,她怎么会和黑道帮派有牵连?
“潜,劲雨的话也有道理,事情没弄清楚,确实不宜对‘程帮’太早下定论。”丁维岩稳重地说。
程劲雨抬头看丁维岩,眼中有着感激,他就像她记忆中模模糊糊的那个人一样,总是能适时地给她温暖。
钟潜不是滋味地看着这一幕,冷冷地道:“‘程帮’与俄罗斯勾结之事,就算没有十成,也有九成,走着瞧吧!”
显然他是把心中那不明确的微微醋意都转嫁到“程帮”头上了,“程帮”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无辜呀。
早餐之后,初来乍到的三个大男人都对香港充满了探险之心。反正才刚来,闲闲也是没事做,楚克微微一笑提议:“素闻海洋公园是亚洲最大的游乐场,不如我们到海洋公园一游吧、”
钟潜拉长着脸,他还在为程劲雨为“程帮”辩解之事不爽,“那是没童年的人才去的地方。”
“我们本来就没童年呀。”莫东署、丁维岩、楚克异口同声地说。
他们十人自幼就丧亲,被葛罗素博士收养后,巨大的伤痛一直无法平复,直到日渐长大才慢慢好转,可惜已错过最纯真的童年时光,直接就跳脱到少年时期,这一直是他们的遗憾之一。
“见鬼!”钟潜没好气地咒诅一声,这就算他同意了。
五人步行至天星码头,准备先搭渡轮到香港岛的中环。
“听说天星小轮十分浪漫,维多利亚港风光怡人,夜晚更是美丽,是最富诗情画意的海上航程。”在排队买票时,楚克很有情调地说。
钟潜看他一眼,“卓乐免费请你坐了那么多次世界级的豪华邮轮,也没见你这么感动过。”
“极光”——卓乐是世界级邮轮的主人,不喜欢陆地的他,一年中有大半时光都在豪华邮轮上消磨着。
“那不同,天星小轮航程虽短,但别有一番乐趣。”楚克笑道。
买好票,五人鱼贯入船舱,俊男美女的组合,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在天星小轮里自不例外。
小轮未开启,但摇晃得很厉害,他们各自就定位后,程劲雨看着波光粼粼的港湾海水,忽然有种强烈的感受,她坐过这小轮!但是,是和谁一起坐的,…头好痛,她想不起来。
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她蹩着眉心从小轮望出去,隔着维多利亚港是香港岛的中环和九龙的尖沙咀,坐在小轮里可以看到中环林比鳞次的大厦,那里有许多精明干练的企业精英,也是香港经济的枢钮……
她的头再度发疼,也感觉有点昏。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
“‘程帮’帮主今天出殡。”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人程劲雨耳中,她猛然一悸,本能地寻向声音来源处。
说话的是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他旁边还有三名与他同样年纪的男子。
“程帮主死得真是意外。”有人接口道。
“这么快就出殡,也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另一名男子不解地说。
程劲雨想专心的听他们说些什么,不过那几名男子似乎对这个话题很保守,只略谈了几句就没有下文。当她正惊疑不定,自己那惶惶然、恍若无巢之鸟的感觉从何而来时,两名妇人的对谈又传人了她耳里。
“喂,你知不知道‘程帮’帮主今天要出殡了?听说场面好大哦,准十二点要下葬。”妇人兴奋地说。
“场面大有什么用?我听说他女儿还没赶回来。”较胖的妇人哼了一声,“真是不孝女!”
程劲雨一听,顿时胸口像被重重一击,不安的感觉渐渐扩大。
“你干么?晕船呀?”钟潜发现她的异样,但却是一点都不温柔地问。在他的想法里,女人嘛,谁不会扮娇弱,就算是喜欢也千万别对她们太好,否则她们是会骄傲的。
她摇摇头,默默地望着海水出神。
“唉,女人。”钟潜以极简单的一句话为她的行为作了结论。
从尖沙咀搭天星小轮到中环的航程不到十分钟,下船后,他们在地铁站附近找到直达海洋公园的巴士,巴土票加上园内入场票,十分廉价又方便。
上了巴士,莫东署、丁维岩、楚克坐在最后一排,钟潜则和程劲雨坐在他们一面的双人座位。
“待会儿别忘了买个即可拍相机。”莫东署提醒,他这位大制片家喜欢处处留影,为旅途留下美好的回忆。
“也可以打个电话给雅浦,告诉他,我们正在畅游海洋公园。”楚克笑盈盈地说,他知道他那位雅谑成性的伙伴有多么喜欢凑热闹。
“哈,好主意!”钟潜立刻赞成。他最爱看方雅浦那副抱憾不已的样子了,那会让他觉得人生还是挺美好的。
“不过我们的小美人儿好像有点不开心。”莫东署关切地探向程劲雨。
“我没事。”程劲雨勉强笑了笑,那笑容显得有些落落寡欢。
“哇!好盛大的送葬仪式!”巴土车厢里突然有人喊。
确实,那是个盛大至极的送葬队伍,巴土里的每个人都被那气势吸引住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锣鼓喧天的人马。
程劲雨凝视窗外,那棺木、那灵枢、浩浩荡荡的队伍,无数穿着黑衣的男子跟着灵车而走。而灵车中央,一张放大的中年男子照片置于其上,程劲雨倏然一震,睁大了双眼,说不出任何理由就怔怔地落下泪来。
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那照片中的人和她有什么关系?看见照片的刹那,她的心恍如刀割,剧烈地抽痛着,好痛!好痛……
钟潜不看窗外了,他挑了挑眉毛,稀奇地看着她,“想不到你感情这么丰富,别人家死人你也哭成这样?”女人真是水做的,一点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