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琼浆玉液。”
说着,他拎着那两杯酒,走上前来。
莫名的,因恐惧一退再退,贴到了身后冰冷的玻璃墙面。
“丁可菲小姐,是吗?”
他扬眉,将装着那金黄色液体的水晶酒杯,递到她面前。
她吞咽了下口水,点了点头,却不敢伸手去接。
他眼微眯,对她不接这杯酒,感到不悦,冰蓝的眼眸,透出冷冷的怒气。
话说回来,“识相”向来是她丁可菲的最高指导原则之一。
她飞快伸手接住那杯酒,还不忘露出诚惶诚恐、胆小怯懦的模样,那不难,反正她本来就害怕得要死。
“呃,那个,谢谢……”
薄薄的嘴角微扬,他举杯,挑眉等着。
她只好胆小的跟着举杯,然后在他轻啜一口那上等的贵腐酒时,硬着头皮礼貌的跟着轻抿一下。
当然她没有真的喝,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酒里加了什么怪东西。
满意,浮现了他的眼帘,他心情愉快看着她,自我介绍。
“我是约翰.麦德罗博士。”
***
她该说什么?久仰大名吗?
瞪着眼前这文质彬彬,像个绅士一般的家伙,可菲小嘴微张,好半天,才有办法挤出一句话。
“我,呃,是丁可菲。”她睁着大眼,继续贴在玻璃墙上,补充道:“红眼意外调查公司的行政助理。”
他轻笑出声,伸出食指,轻点了她的方向,点了一下,说:“我知道。”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她眨巴着大眼,一脸胆小无辜,不忘偷偷的往角落移动。
“这个呢,我也知道。”说着,他挑眉,再轻啜了一口酒。
“呃,那个,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以食指轻点着自己的唇,拎着酒杯,抬头仰望着天花板,看似认真的想了一下。
她趁机再移两步。
但他拉回了视线,瞅着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的,将她看了一遍。
那审视的视线,让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极为轻易的,他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狼狈、肮脏,与破烂。
从玻璃的倒影里,她可以清楚看见自己的模样。
她肮脏的赤脚,将雪白的地毯踩得到处都是脚印,过膝的长裙因为一下午的折腾,早就又脏又破,当然她的T恤也是,它们早已失去了原来的干净与整洁;而她绑在身后的辫子,更是有如陈旧的麻绳一般,又毛又乱。
她的脸,同样全是灰,尽是爆炸之后的烟尘,额头上还有干掉的血迹。
自卑心,在瞬间膨胀起来。
一下子,觉得自己在这人挑剔的视线下缩得好小好小。
她缩起肮脏的脚趾头,握着那杯和她超级不适合的水晶酒杯,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正被超级龟毛的老师检查服装仪容。
“不,我想,这其中没有误会。”他睨着她,轻笑:“虽然,我一度以为,我可能搞错了——”
“你一定是搞错了。”她急切的点头认同,试图改变他的想法。“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平常只是负责接接电话、收收包裹,煮饭扫地洗衣服而己。”
他挑眉,然后说:“我没有,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确定?”紧张的汗水,湿透了手心,她干笑两声,装傻说:“该不会你想挖角吧?但我的工作合约还没到期耶,我老板骗我签了十年的约,就算我想换工作也不行,我之前曾经试图和他解约,但他说解约就要付天价的违约金,我根本付不起啊。”
她瞧着他,故作不快,叨叨絮絮的直碎念,一边不着痕迹的偷偷移动,把手中的水晶酒杯放到了桌上。
“他真的是很吃人不吐骨头,我当初明明是应征行政助理的,到最后却变成了小女佣,我其实并不想做女佣的,下回再要换工作,我也想找个正常一点的工作。啊,我看这样好了,我有认识的朋友也想找工作,我去帮你问问看。”
她边说边笑着绕过了他,大步就往那扇对外的门跑去,伸长了小手握住门把,旋转。
门把动了,她心下一喜,猛地把门打开——
岂料,门外却站了两个西装笔挺,但高头大马、横眉竖目的男人,其中一个,更在她开门时,直接把手枪的枪口,不偏不倚的抵住她额头正中。
她傻眼,只能干笑着后退,把门关上。
“呵呵、呵呵……那个什么博士?博士对吧?”
“你可以叫我约翰。”那冷冷的声音,带着嘲弄,又再响起。
她回首,看见那家伙依然站在原地,微笑。
看着那个可怕的男人,她从善如流的道:“约翰,我想了一下,其实女佣是个不错的工作,职业不分贵贱,行行出状元,你要是愿意接受朝九晚五、周休二日,薪水再帮我调的比现在高一点,我也是——”
“丁小姐,谢谢你的好意,我需要的并不是女佣。事实上,是你的老板,偷走了我的东西,所以我只好请你来此作客。”
他笑容可掬的瞧着她,说:“好让他,把东西还给我。”
瞧他左一句东西、右一句东西的,不知情的话,她还以为武哥偷了他的钻石珠宝呢。
她瞪大了眼,死命吞下到嘴的批评,回道:“咦?我老板偷了你的东西吗?不会吧?我看你是误会了,他通常只会用借的,不会用偷的,说不定过两天他就还你了。”
听了她的胡说八道,他也不生气,笑容仍挂在脸上。
“丁小姐,我能叫你可菲吗?”
她能说不行吗?
虽然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她依然扯出一记天真无邪的蠢笑,道:“请便。”
“可菲,可以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啥?”
那个长得和阿震一模一样的男人,朝她走来,彬彬有礼的对她微笑颔首。
“我是否有荣幸,和你一起共进晚餐?”
第20章(1)
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所以当他问完之后,不曾等她回答,就一派轻松的走出门去时,她没有试图跟上,当门再次打开,他的人在三分钟后,送来一件礼服和高跟鞋时,她也没有拒绝。
送礼服来的是个女人,但一脸的尖酸刻薄,活像黑寡妇上身,她瞧她的模样,和麦德罗如出一辙,只是其中的鄙夷更加明显。
她猜如果她胆敢拒绝,这女人会当场扒光她的衣服,强迫她换上。
为了不给黑寡妇任何虐待她的机会,她接过装礼服的盒子和高跟鞋,自己进了更衣间,然后迅速把门关上,沮丧的回身蹲在门边,怀疑自己还有任何机会可以脱逃。
可才蹲下,她就感觉左右两边都有东西卡在小肚肚和大腿中间。
什么东西?
她伸手进口袋里掏出来,赫然发现那是之前那颗她没有丢出去的烟雾弹,另一边则是力刚那支破烂手机。
太好了!
可菲大喜过忘,差点叫出声来,幸好及时压住了嘴,堵住了兴奋的尖叫。
急冲冲的,她跑到更衣室最深处,把又掉出来的电池装回去,打开手机,不忘遮掩开机的声音,上面清楚的显示着满格的讯号,她真想跳起来感谢所有的过路神明。
手机画面上,显示着她之前打好,却没传出去的讯息。
看着那三个字,她鼻头莫名一酸。
阿震……
不知道他怎么了?应该没事吧?他说他没事的。
泪水,蓦然上涌。
她蹲缩在地上,紧压着心口。
一定没事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好,中气十足的。
可菲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自己,没事的,没关系,他没有事,至少他没有被抓到,没有落入那个神经病手中,他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