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好没排班,想想又有何不可?但赵纸绊还是仔细问过需要的旅费,毕竟她对这种事一点概念也没有。结果简品篆只告诉她什么也不用,交通和食宿都交给她,早就打理好了。
交通她是没有疑问,但食宿是怎么回事?尤其是那个“宿”!
来不及问清楚就被挂电话的她坐在被窝里好一阵子,半个小时后,尚在冷战中的蓝朔维开车出现在她家门口,面无表情的道过早安,随即替她整理行李,要她去刷牙洗脸,并把带来的早餐交给她,然后送她上车,前往集合地点。
奇怪……真的是奇怪!
打电话给她的不是简品篆吗?怎么来的却是蓝朔维?
而且简品篆明明说是去玩,她后来问其他员工却都说是因为海生馆要请他们做周年庆蛋糕,于是招待他们去参观,换言之是为了“工作”。她这个外人不但没付半毛钱,还跟着去“玩”,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
再说——
坐在大巴前头数来第二排的右边位置,赵纸绊偷瞄和自己同一排,却隔了两个位置和一条走道的蓝朔维,只见他戴着墨镜,双手抱胸,微垂的脑袋别向窗子,似乎在打盹,但是从他刻意隔开的距离和一路上冷漠的态度,她明白他肯定还在气那天的事。
其他人也都看出他们之间不自然的气氛,变得小心翼翼,最后干脆远离火线,于是大巴内被划分为两半,前半部是她和他创造出的僵硬冷空气,后半部是愉快吃吃喝喝兼唱卡拉OK,欢笑不断的员工旅行。
哎,好尴尬。
真不该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就答应的。
收回不自觉被他牵引的目光,赵纸绊知道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但她对这种从交往以来就不断有摩擦的情况感到厌烦。回想起来,还没答应他之前,她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在意他的想法,或一举一动,只是单纯的欣赏爱慕这个男人。
为什么谈恋爱,不能都是快乐的事?
蓝朔维其实没睡,从窗户倒映的影子察觉她追随的视线。
冷战到现在几天了?三天了吧。
说长不长的时间,他忍着不去找她,她也不来店里,他们好像从彼此的生活中淡出,奇怪的是明明才交往两个多礼拜,却有一种已经把交往过程中会碰到的事,集中在一次发生的感觉。
其实他是想和她和好的。
这几天他冷静想过,确实如她说的,那天不过是巧合重逢,从他们彼此看对方的惊讶眼神就能理解,尤其巴可夫似乎也有意避着她,她也一副不想谈的模样,应该真的不是愉快的结束,所以才互相忌讳。
这样的话……他们不会再见面,是吗?
问题是——到底要怎么开口和好啊?
“哎……”
同样的叹息,由不同人口中发出,但是卡拉OK的音量太大,加上各有所思,赵纸绊和蓝朔维完全没发现对方和自己心烦。
巴士一路南下,要和好,还难咧!
PM6:30
由于他们是在非假日,由馆方招待前来,得在过了营业时间后进场,于是他们白天都在高雄玩,在旗津吃过海鲜大餐后,于约定时间到达海生馆。
“馆长,你好。”蓝朔维摘下墨镜,率领蛋糕店的全员,向前来迎接的馆长表示荣幸之意。
“蓝先生,你好。”馆长对他愿意前来非常感谢。
两人寒暄了一阵,馆长领着他们进入海生馆,先放下行李再进入餐厅。
“已经是用餐时间,馆方替大家准备好晚餐,先吃完,再参观海生馆。”
所有人入座,虽然中午吃得饱饱的,但是免费的还出来玩,岂有不吃的道理?于是大伙儿愉快开动。
毕竟和蛋糕店的人不太熟,一整天里,赵纸绊不是独自一人,就是有简品篆陪着,现在吃饭刚好坐满三桌,多出来的剩下落后的她。
“再拿一把椅子来吧。”简品篆发现了,立刻说。
“不用了,她跟我一起。”和馆长在另外一桌的蓝朔维开口。
赵纸绊瞥了他一眼,最后没得选择,乖乖坐下。
她原本想要隔个座位再坐下,但是他拉开身旁的位置,用动作暗示她该坐哪儿,同时还和馆长畅谈中。
赵纸绊入座,决定默默吃饭就好。
倘若是平常,一定会对他留心她的举动感到窝心,但是现在两人一句话也不说的情况下,他们坐在一起不是更尴尬吗?
想是这么想,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也是坐在隔壁,况且在这个团体里,她最熟的人就是他,不坐他隔壁要坐哪儿?
“馆长这次想要订做的周年庆蛋糕大约多少人吃?”
“馆方的工作人员个员工的亲人家属外,还会邀请媒体以及一些学者,初估大概三百人吧。”
“嗯,那将会是一个大蛋糕。”蓝朔维已经在心里构思蛋糕的大小和设计。
“没错。我们听说蓝先生做的蛋糕是业界出名的,大家都想在重要场合拥有蓝先生的蛋糕,另外,我们馆内的女员工一致希望在蛋糕上放上蓝先生闻名世界的巧克力。”馆长热情澎湃,毕竟面对的可是世界有名的甜点大亨,能请到他可是莫大的荣幸,所有人都等着饭后要他的签名以及拍照。
“馆长,我的本业是蛋糕,巧克力不过是副业。”很多人把巧克力当成是他的本业,但是他喜欢的,也最想做的是蛋糕,所以他不喜欢别人误会。
“副业比本业有名的人我也见过不少,不过蓝先生无论副业本业都是业界顶尖,令人心生钦佩啊!”馆长也不知道是拍马屁还是真心话,至少羡慕他功成名就、身价亿万是真的。
蓝朔维对馆长的话笑而不答。
事业有成又如何?
最近他的烦恼和事业全然无关。
“我看过有关蓝先生的报导,听说你从小开始做蛋糕,原本在法国也是某间蛋糕店赫赫有名的师傅,还是许多知名人士争相邀请到家里或宴会场合,替他们制作精致的法式甜点和蛋糕的名师,只是不知道你怎么会突然去做巧克力呢?”
听到馆长谈起蓝朔维的过去,赵纸绊不自觉竖耳聆听。
在她的想法中,一个人的过去并不能代表他是什么,或者那个人的一切,所以她总不在意,但不知为何就想了解他的。
“其实也只是凡夫俗子贪财而已。”蓝朔维喝了口不怎么样的果汁,“当时继续做下去,我永远只是拿那份死薪水,要如何能过更好的日子?我思考许久,最后想到,只有自己当老板才是最好的方法。”
所以他选择巧克力,因为那是世人都爱的甜点。
“没有任何报导写到蓝先生小时候的家境不好,原来——”
蓝朔维截断馆长的话,“我的家境没有糟到需要人担心的地步,”否则怎么可能出国留学?“只是谁不想赚更多钱呢?”
喔,好商人的宣言,他不是从不对客人和媒体说这些的吗?赵纸绊回忆之前在店里听到的服务生对蓝朔维的评语,忍不住忖度。
“哈哈,说的也是啊!”
蓝朔维和馆长一起放声朗笑,两个男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赵纸绊默默听着,太过专心,一时间只记得扒饭,忘了配菜。聊到一个段落,蓝朔维停下来夹菜,先吃了几口,然后端了几盘菜,放在她面前。自然的行为,令人完全感觉到他的护短。
难不成他注意到她忘了夹菜特别这么做?赵纸绊扬了扬眉,还没观察到他的表情,他已经又和馆长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