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会显露出那真面目,也是为了救她!
稻禾停下脚步,泪眼模糊,浑身颤抖。
她……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杭悦离?她怎么可以怕他?
她是最了解他的人,应该最清楚明白,杭悦离是绝对、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而她竟然怕他、那么怕他。
是她赶他走的。是她把杭悦离赶走的……
她哭了出来,视线糊成一片,看不清路,却摇摇晃晃地继续在路上走。
忽然,后头传来尖锐的马鸣,以及剧烈转动的车轴声。稻禾吓了一跳,可要闪开那辆疾驶而来的马车已经来不及,眼看就要被撞上——
她连叫都叫不出声,只能害怕地紧闭眼睛。
此时,刮起了一阵大风。
街上的人纷纷在叫,不但是被这风给吓到,更是惊愕于这风之大,竟可将马车给刮离了原本行驶的方向。
稻禾起初也是被这大风给刮得天旋地转,以为自己会重重地摔下地、撞上墙,她紧咬着牙,准备承受疼痛。
可大风之后,又忽起一股柔风,缓缓地撑在她身后,像一个人稳靠在她后方,不让她跌跤,再轻轻地将她放到地上坐着。
她没有被马车撞上,也没有跌痛。全都多亏了这股风。
稻禾傻了。她赶紧环顾四周,想找到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知道这股风是谁起的。
每次杭悦离回来前,都会起一阵大风。所以,她知道这股风,是谁起的!
她焦急地一看再看,像沙漠中饥渴的旅人找着水那般的急。
可是……没有。
都没有。
哪里都没有杭悦离的身影,四周依然只有她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的心情落寞,刚才那场风,就像梦一样,那般不切实际。
她默默地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慢慢走回家。
回到了家,她发现……
一如以往,门口依然放了两只有盖的竹篮。稻禾走过去摸了摸,还是温的。一只竹篮里放了饭菜;另一只竹篮里则温着已煎好的汤药。
那是给她温补身体的汤药,每一餐都会附一盅。
其实,他没有离开他们。只是他们看不见他而已。
可是,这种生活又算什么?
明明可以见面,却必须这样刻苦地想念着对方。这比完全失去了他,还要教人难受。
“杭悦离!”稻禾站起来,向四周大叫。“你出来!”
四周无声。
“我要你出来!和我们一起住!”稻禾再叫。“我不怕你,我真的一点都不怕你。像你这种一直笑、没有脾气的家伙,我一点也不怕!你出来!快出来啦——”
周遭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太安静了。安静到让稻禾感到丧气,感到绝望,即使她这样求,杭悦离依然不理会她。
她知道,自己的退缩恐惧一定伤他很深很深。
她无力了,跪坐了下去。
“对不起……”
她伤他很深,可他还是在危险时救了她,还是愿意为她准备补身的汤药……
而她怎么可以那样对待他?她讨厌自己、讨厌死自己了——
“对不起……”她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了出来。“我很爱你啊,杭悦离,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啊……”
她哭得很伤心,孩子们都在外头玩,没人安慰她。
只有一股柔风,轻轻地包拢住她,不让她被秋天的凉风给冷着。
第10章(1)
大宝进到屋子时,像过去半年一样,看到稻禾又一个人坐在窗台前,愣愣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大宝走过去,把窗户给关好。“稻禾,现在是冬天,你不可以这样吹风啦!”
“没有关系。”稻禾看他。“其实这风一点也不冷。”
她知道,有人总默默待在角落,替她挡掉冷风,为她捎来舒服的微风。
只是那个人到现在,迟迟都不愿出现……
“你知道我们一群人平常都在干嘛吗?”大宝问。
“做什么?”
“找悦离。”
“是吗?”稻禾叹了口气,问:“找到了吗?”
“当然没有。”
“就这样,已经半年了呢。”
“他竟然就这样离开我们半年了。”大宝有点闹脾气地说:“他难道不会想念我们吗?”
“其实他没有离开。”稻禾安慰他。“他一直都在,都在看着我们,所以他当然不会寂寞,因为他看得到我们。可是……”
稻禾脸色一变,不平地说:“这样对我们真不公平。”
“不公平?”
“我们看不到他,只能苦苦地想念他,他怎么可以这样不公平地惩罚我们?”
“啊,稻禾。”大宝问:“我们能不能让他自己来找我们呢?”
“怎么做?”稻禾有些灰心地说:“我们永远都在他的注视下,他一直都找得到我们。”
“是喔……”
“不然你想怎么做?”
“不知道啊。”
“是啊,我也没想法……”稻禾沉思着。
“算了。”大宝苦恼的叹了口气。
“时候不早了,快去叫大家睡觉。”
两人便闷闷地散开,各自准备上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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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平时显得平静安宁的家有点不对劲。
三宝、四宝等年纪较小的孩子如往常般,在门口与邻居家的孩子玩跳格子的游戏。忽然,大宝、二宝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急急地问:“喂!你们有没有看到稻禾啊?”
三宝摇头。“没有,我们待在这里玩很久了,都没有人出入啊。”
二宝难得有些害怕地说:“你知道吗?我明明看到她在井边打水的,才刚刚的事,可现在却找不到人。”
“啊!悦离不是说她不可以靠近井边吗?她不会掉下去吧?”三宝惊叫。
其它孩子一听,都停下手边的游戏,面露茫然与些微的恐惧,听着这群大孩子的讨论。
“井里太黑,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掉在里面。”二宝说。
大宝便招集大家。“我们快过去看看。”
于是九个孩子纷纷跑到井边,如果他们有多加留意,就会发现有一股风正跟随他们的脚步,也来到了井边。
大宝从厨灶那儿烧来一把火炬,探进井里察看。
二宝则往井里叫唤。“稻禾!”
“没有……没有人……”大宝说,安心了些。
大家松了口气。
“那她去哪里呢?”二宝问。
“我们真的没看到人走出屋子。”四宝说。
“会不会……”九宝嗫嚅地说。
“九宝,你说啥?”站在他旁边的七宝问。
大家注意听九宝说话。
“会不会是被那个杭……杭噩给、给抓去了?”九宝对那天还余悸犹存。
此话一出,大家一阵哗然。
“悦离不是已经杀死他了吗?”二宝大叫。
“他、他还活着?不、不会吧!”四宝哭咽地说。
“怎么办?”大家纷纷地问。孩子们乱成一团。
大宝则努力保持镇定。“大家不要急!我们分头去找,去稻禾最常去的地方找找看,我想她一定是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跑去买东西或什么的。说不定我们找回来以后,她就回来啦!”
“好!”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便散开去找。
屋子旁有一棵大榕树,榕树枝叶茂密,是个很好的遮蔽处。而孩子们又忧心,讨论得热烈,根本没发现那榕树上,有个人正忐忑难安地窥视着他们。见他们纷纷跑去寻人,他也紧张地跟随过去。
会不会被那个杭……杭噩给、给抓去了?
这些话,抓得杭悦离的心,紧紧的。
他一直都在看顾他们,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杭噩还没死吗?
他亲手杀了这个兄弟,只想为大家求得一个安宁的生活。为了这个想望,他甘愿让自己成为弑弟的罪人。可如今他不但要背负这个罪过一辈子,甚至连让他们安稳地过日子都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