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悦离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说:“对,我得小心点,不可以变成大家的拖油瓶呢!”
说完,他朝那被稻禾说得很尴尬的妇人欠身。“抱歉,我们还得忙呢!希望以后还能做邻居。再会。”
少了那些婆婆妈妈的碎嘴与鄙夷的眼光,他们做起事来更迅速。
到了午时,杭悦离便驾着马车,稻禾与大宝他们坐在车厢里,一行人往穷州出发。
多亏稻禾那些话,大家的气势都很旺盛,连杭悦离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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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小顽皮,竟然就这样说出来。”稻禾坐在杭悦离的身旁,看他驾车。
杭悦离突然伸过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笑说。
“我是忍无可忍啊!”稻禾不平地道:“她们怎么可以什么都不懂,就这样说嘴?”
“她们要怎么说,是她们自己的修为。我们能影响的有限,不可能管住每个人的嘴,听听就算了。有时候太在意,反而气坏自己的身体。”
听到杭悦离又是这般云淡风轻,稻禾有点生气。“好啦,我做错了,行吗?我管不住自己的脾气,看到人家这样说你就生气,我脾气太坏了!”
“稻禾……”
“还有,你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吗?”这点最让她忌讳。“连那看不起你的婆婆妈妈们,你都愿意端一张笑脸给她们看……”
稻禾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小心眼,可是这口气就一直梗在心头,很难受。
她其实早就知道,杭悦离的好、他的笑,是对大家的,不是只对她而已。她老叫自己别误会这样单纯、没有任何男女情爱的心意,然而一旦发现陌生人也能看到他的笑、也能感受他的好,她就很不是滋味,心里总会泛起妒意的酸涩。
她只是不想承认,她想霸占杭悦离……她不想承认。
杭悦离感觉到她的不快。他笑问:“你生气啦?”
“才没有。”她撇过头去,假装看风景。
“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喔。”杭悦离说。
“我怎么会不了解你?”稻禾闷闷地说:“你对每个人都好,你对每个人都会笑,这就是杭悦离。”
“我就说你不了解我。
“什么?”稻禾回过头。
“我对那些人的笑,对那些人的好,跟对你的笑,对你的好……”他深深地看着她,说:“并不一样。”
稻禾的心一颤。
“人与人相处,还是需要些虚情假意的交际,否则到哪儿都会树立敌人,最后累的可是自己。”他说:“但是对你、对大宝他们,如果不是真心以对,你们怎么可能那么在乎我呢?”
“在……在乎?”稻禾的脸莫名的红了。“哼,谁在乎你啊?”
车厢后头传来了应和声。“我们啊!我们很在乎悦离啊!”是大宝他们。
杭悦离哈哈笑,大声地向他们答谢。
他再看向稻禾。“你不在乎我吗?”
稻禾又别开头,不说话。
“不在乎的话,别人那样说我,你又为何要生气呢?”
“我就听不惯那些人误会你,这跟在不在乎没有关系。”稻禾还是嘴硬。
杭悦离笑得心知肚明,不打算跟她争。“稻禾,你刚刚说错了一句话喔!”他说。
“什么?”稻禾微惊。“我说错什么话?”
“你说你做错了,你不该脾气坏,当着那些人的面实话实说。”杭悦离说:“当然,我知道,那是气话。”
“才不是气话。”稻禾嘟嘴。“你刚刚不是说了,做人不要太计较吗?”
“但是,我很高兴你为我说话。”
稻禾一愣。
“那些话虽然口气不好……”他望着她,笑道:“但听在心里却很温暖。”
看着杭悦离的笑,稻禾心里麻麻的。
她好像……有点明白,刚刚杭悦离说的话。
他对她的笑,跟他对其他人的笑……真的有些……不一样呢!
“我喜欢你每次帮我说话,那义愤填膺的模样。”
听到他说喜欢,稻禾傻到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我很高兴我们搬到穷州了。”他说:“就我们大家,不会有其它讨厌的外人来打扰我们。”
“是……是啊……”稻禾吞吐地应了一声。
“路途的确很艰辛。”杭悦离遥望着远方,那片土黄色的连绵迭岭,便是京畿西北与穷州之间的界山。光是遥望,就知道这片山脉不易通过。但杭悦离仍是一派乐天地对稻禾说:“但你们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饿到、冷到的。”
稻禾本想问,他哪来的自信这么说?她知道,他们这辆车上带的水与粮,只够撑个三五天。
不过,杭悦离的笑就是有一种魔力,让人安心,让人想全心全意相信他。
最后,稻禾哼哼地说:“是啊是啊,光看你的笑,我们就饱了。”
这话逗得杭悦离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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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悦离那番乐天的话,不是只为安抚人心的谎话,而是言出必行的实话。
穿过那片京畿与穷州交界的界山,一路上,只有快要枯死的灌木丛和黄秃秃的沙石,没有翠绿的树林。他们连条溪的影子都没有瞧见,更别说是那些可以猎食充饥的野物。
稻禾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这么怕去穷州。不只是因为那个地方的确应了一个“穷”字,更因为这条必经之路是如此的鹫荒。人可能还没到穷州,就已经饿死、渴死在这条路上了。
他们车上的粮水,只够撑到第五天。第五天以后,他们车上已经完全没有吃的东西了。
稻禾在车厢里给大家倒完最后一袋的水。“珍惜点喝,喝完了就没有水喽!”
她还留了一杯,爬出车厢,来到杭悦离身旁,她将水递给他。
“你喝一些吧!”
“你喝了吗?”杭悦离问。
稻禾不回答,直说:“你喝吧!”
杭悦离看她。“你一定没喝。”他伸手摸摸她干裂的唇。“瞧,唇那么干,你都没喝水?”
稻禾皱眉。“你才是呢!一直待在外头,日头那么强,风沙那么干,你才是最该喝水的人。快喝啦!”
杭悦离拗不过她,只好接过土杯,喝了水。
“吃的、喝的,什么都没了?”他问。
稻禾忧愁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杭悦离伸手。轻轻地揉揉她皱起的眉头。“女孩子家不要老是皱眉,老得快喔!”
“什么啦?”现在她在烦恼吃喝的问题,他却扯到这个?
“你别担心。”这种时候,杭悦离的笑还是不吝啬地展现。“我会想办法。”
“是吗?”稻禾疑惑。“来到这种地方,任你想破头皮都找不到吃的。”
“怎么?后悔跟来啦?”杭悦离调侃她。
“才没有呢!”稻禾急着否认。
“你想吃什么?”杭悦离呵呵笑。
“耶?”
“顺便问问大宝他们想吃什么?”
“还可以选择啊?”只要有米干和水,他们就偷笑了。
“当然。”杭悦离说得信心十足。
稻禾只好回到车厢去问。紧接着,大宝他们的回答声就像报数一样地响起。
“奶汁鱼!”
“盐局鸡!”
“我想喝豆腐羹。”
“梅菜焖肉!”
“蒸蛋蒸蛋!”
“我想喝悦离腌的梅子茶。”
稻禾大叫:“老天!你们还真是老实不客气。”
他们说得理直气壮。“悦离是问我们想吃什么啊!”
“哈哈,是啊,我是这么问的。”杭悦离大笑。
稻禾爬出来,坐到他身旁。“你还笑?不好笑。你看这种地方,有水就是天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