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讲?”
“本来只有她进宫,可那一晕啊,就让她两个妹妹都进宫来陪姊姊了。”
哇,强棒!我该不该师法她,让幼芳也进来,完成东风夫人的交代?嗯……不,我才鼓吹她追求自己的爱情,怎能出尔反尔!?
不过后宫险恶,人多好办事,看来尚书大人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全拿来进贡了。可怜,这时代的女人和西域葡萄一样,都是拿来讨皇族开心的。
“除了她,还有谁来宫里做客?”
“宰相家的千金李书凤。”
哇,宰相千金,听起来就很书香门第、气质典雅。李书凤很美吗?”我追着小禄子问。
“美则美矣,就是……不太开心。”
“怎么会?”
不是所有女人都想进宫?难道她和我一样有先见之明?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这个李小姐倒是可以好好攀交,志同道合者,不易求呢!
“换了我,也要不开心的。”小喜叹口气。
“怎么回事?快说、快说。”我喜孜孜地趴到桌上,两手扶着下巴,满脸兴致。
有人就有八卦,而且八卦人人爱,如果我在这个时代办一份苹果报、橙子报之类的刊物,肯定会赚大钱。
“李姑娘本来已经指给权朔王,可王爷先是领兵出征,接下来又伤了腿,婚期就这样给耽搁下来。皇后娘娘的意思呢,是要她进宫来陪伴王爷,建立感情,等王爷伤势稳定之后,再议婚事。可是王爷受伤后脾气变得很坏,李小姐每次去怀恩宫都给挡回来。”
这条八卦呛了我一下,说不明地,心硬是狠狠抽过几回。原来他指婚了呀……不奇怪啊,他都二十了,连小鬼头都想讨女人,何况是他。
“然后呢?”小福追问。
“然后就很委屈啊,要嫁给不良于行的皇子,照顾丈夫一辈子,已经够可怜了,还要处处讨好、陪小心,看人家脸色过日子。”
“可想当初,为了要将女儿指给权朔王,李宰相和王辅国明地暗里争得可凶了,弄到最后皇上头大,只好两个都允。”
两个都允……又不是香饽饽,人见人爱呐。苦苦的、酸酸的、解释不清的滋味在心头翻涌,我别别头,把厌人的念头给抛到脑后。
“后来是王辅国家的千金心高气傲,不肯委屈做侧妃,一怒之下要剪青丝出家去,王辅国只好退出。皇上为补偿王辅国,便将他的千金指给禹和王为正妃。
那时候,李宰相可得意的咧,听说李家千金给人算过命,说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命,可权朔王这一伤,把李姑娘当皇后的千秋大梦也给伤了。”
所以王辅国家的千金成了二姊章幼□的“大姊”,这算不算失之东隅?不管怎样,我还是佩服王辅国的女儿,这般刚烈。
“这会儿可轮到王辅国得意了。”
“皇帝迟迟不立太子,到最后,谁胜出还不知道呢!”小寿子说。
嫁了太子、当上皇后便是胜出?不,那叫失败,把自己的人生圈在一堵高墙里,终日为了某个男人的垂怜争风吃醋,使心计、做手段,这是天底下再悲哀不过的事。
“不管谁当太子都与咱们无关,只要安安分分过日子,不犯错就成了。”小喜总结。
“可不,上回我折了几枝花,被刘嬷嬷撞见,差点被打死,幸好十二爷经过看见,救下奴牌。”小福心有余悸。
本来只是“这个时候该做什么”的讨论会,弄到最后,变成“宫里八卦大搜查”,再然后,我知道刘嬷嬷最可怕、李公公最和气,谁都好弄,但丽妃千万不可以得罪,她的心量最狭窄……
哦,是了,还有个穆可楠姑娘。
她爹爹是大将军,长年征战沙场,偏又娘死的早,去年被皇帝接进来,目前住在淑妃宫里,由她照顾。
宫里天天有新故事发生,好故事、坏故事,全由一群可怜女人来主演。
人说演戏痴、看戏傻,可不是吗?看戏的人们不知道演戏人苦,演戏人沉醉在角色里,忘记一幕幕精彩绝伦不过是虚言假语,转瞬成空。
疑问在脑海中成形,这里有没有一出需要由我主演的戏?这戏是悲是喜,我有没有能力操控结局?加入已是身不由己,倘若连退出都身不由己呢?
※※※
我知道自己想往哪里走,虽然不知去那里要做些什么,不知道那个坏脾气男人会不会像挡未婚妻那样把我挡在门外面,可我就是一心想去。
是,我明白身份不对、时空不对,我们在错误的地方遇见;对,我清楚该对他提起戒心、保持距离;没错,我理解沉溺是件坏透了的事情,知道于他的人生,我不该涉入太多。
毕竟,我是过客一名。
如果进宫对我来说是件危险而可怕的事,那么,他是唯一让我感觉到安全的点,虽然这份安全、熟悉来得莫名,可它是真真实实存在。当然,抛开理智不应该,尤其在这个危险的后宫里,但是……
我选择纵容,纵容自己去寻找安全巢穴,在我感觉不安的时候。
走进怀恩宫里,一眼就看见常瑄,他正右手握刀,直挺挺地站在门前。找他来当门神很浪费,如果他去演赤壁,至少可以拿到梁朝伟那个角色。
我走到门边,他不看我。我作势要走进去,他直视前方,仍然没理我。我把右脚往屋里一跨,他的眼皮连掀都没掀动。
他这个位置不是负责挡人的吗?听说他挡了李凤书好几次,把人家挡得泪水汪汪。
“我要进去啰!”我用手指头比比里面。
他一动不动。
“我真的要进去啰,你不可以在背后偷袭我,我是弱女子,没有武功喔!”万一,他给我来个迅雷不及掩耳招,我的心脏禁不起吓。
他很受不了,无奈瞄我一眼,勉强开口:“王爷吩咐,章姑娘来的话不必通报,请姑娘自己进去。”
哇,看来我比宰相千金更受欢迎,这个念头让我开心。
“谢啦。”我朝他挥挥手,径自往里面走。
进屋,立即见到玉树临风、英姿飒飒、面容俊朗、气度潇洒的权朔王,他穿着一身雪白长衫,腰围银带坐在横卧上,除了腰间玉佩再无多余饰物。他一手拿书、一手握住杯子,见我进屋,也没有增添两分表情。
这后宫里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唉,谁说中国是礼仪之邦的?
“你知道我要来?”我拉椅子坐到他身边,笑脸迎人。
他仍在看书。
上次交手让我学得经验,要引起他注意,就得卖弄小聪明。
抽掉他手上的书,弯身,对着他的脸,我笑容可掬地说:“你一定知道我要来,不然不会让人放我进来,对不对?”
他不回答。
热脸贴冷屁股贴得多了,也会长冻疮呀!
“好啦,我知道你害羞,没关系,以后我有空会常上怀恩宫看你。来,教你一个玩意儿,以后可以拿去哄小孩。”我晃晃手上的书,问:“这是你的书吗?我可不可以在上面画画?”
果然,我们心连心,他知道我又要耍把戏了,兴趣从他脸上窜过。
我挑挑眉,用知识可以勾引的男生最帅气。
“可以。”他说。
“等一下喔!”我从荷包里拿出原子笔,在每页的左下角画下那种一根筷子插贡丸,外加四根火柴棒的简单小人。
我不是正牌的章幼沂,绘画天分差得很,但画这个东西我很行,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讲课太无聊,我就会画这种卡通小人自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