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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他已经到秀川了?”璇翎心头一震。

  “是,算好吉日回来的。”璇莹点头,其实昨天就回来了,压抑着满心思念,一夜无眠等着她呢!

  “我想快快见到他。”璇翎眼眶一红。

  “就快了——”璇莹拉着她的手,和丫头们一起为她穿上嫁衣,戴上凤冠,披上盖头。

  这袭婚袍还是她一手绣制的呢!从姐夫向她开口的那天起,她就不眠不休赶制这件衣裳,连在马车上也顾不得颠簸,一针一线全是她对姐姐的歉意与祝福。

  吉时一到,她便泪涟涟地握着姐姐的手,扶着姐姐踏出闺房。

  所有礼俗一项不差,婚礼庄严隆重。

  璇翎始终抿着唇。她的心,隐隐发疼,她眼眶,也总是温热而湿润。她的双手紧紧交握,等待的每一刻漫长如年,直到盖头锨开,她抬眼凝望那张久违的、她倾慕不已的俊颜——他唇角依然含笑,英俊慑人的眼眸深邃如海。

  “为什么哭了?”令狐雅鄘笑着坐到她身边,抬指拭去她脸上的泪。

  她微微赧红,羞涩地回以微笑。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他歉然柔声道。

  比约定的时间还迟了数月,着实害她久等了。

  第10章(2)

  璇翎摇摇头,却道:“你故意把我送来这儿的,是吗?”

  她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其中肯定有什么理由,总不可能只是为了重办这场婚事吧?“不顾我怀孕的身子,怎样也要将我送出京城,甚至派了南雁守在我身边……究竟出了什么事?都解决了吗?”

  原来她早都看穿了?

  令狐雅鄘哑口无言地望着她,继而失笑道:“你就不能笨一点,活得轻松惬意些吗?”

  “恐怕……很难,”璇翎一本正经地端起肃容。“我已尽力了。”是真的,许多不愿深究的事,都压得她喘不过气了。

  令狐雅鄘微微一晒。

  好吧,既然事已至此,她想听,他就全说给她听。

  其实上一回,他故意漏说了一件事。

  那就是太皇太后其实也是皇上的人。

  一方面是太皇太后长年修佛,对权力已无欲望,另一方面,也是皇上这些年来从未放弃在太皇太后身上费功夫,以温情说动老人家。

  而最终令太皇太后彻底转念的,是几年前的一件大事——皇后曾和赵左相密谋,欲杀害皇上,改立自己的儿子为帝,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太皇太后虽然一生专横,可从未伤害过李氏王室,只因赵氏实则是一株依赖在李氏底下的藤蔓,李氏王朝必得高耸入云,赵氏才能攀爬而上,皇后过分的野心,只会让两家陷入万劫不复。

  赵相与皇后密谋之事,没逃过她老人家的法眼,念在同是赵氏一脉,也为了避免朝廷陷入纷争,她勉为其难网开一面,但皇后的凶狠令她心寒,赵惟秉的贪婪则令她恐惧。

  因此在他考科举时,太皇太后现身推了他一把,而后,便与皇上取得默契,山头的主人可以换成皇上信任的人,但除了几个野心太甚、威胁王权,不得不斩除的之外,尽量不牵连其他赵氏族人,这是她有生之年,能为自己家门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如此一来,便不能追究赵左相这几年操纵政局、收受贿赂之罪。”令狐雅鄘说到这儿,突然打住。

  璇翎点头,替他接续下去。“牵连太广,阻力肯定不小,若稍有不慎,说不定会引起叛乱。”

  “不错。”他赞许地朝妻子点点头。“于是太皇太后指了条明路,当年她制止这桩谋反时,曾对赵左相下了一个特殊密诏,要他将其间往返的书信封存,不得毁坏。这是她故意在赵左相身上埋的一根针,为了时时刺着他的背,提醒他不得妄动,同时也是给他一条活路,让他自己拥着这个秘密,不受他人箝制。至少在她有生之年,赵左相必然还留着那些书信,以备她突然索取查看。”

  在那之后,绮南雁潜伏在左相府好一段时间,总算找到密语和几件文书。

  逆谋叛乱、刺杀天子,这是任谁也不敢沾惹的麻烦。有了那个东西,再也无人胆敢站在赵左相身边了。

  “所以,你遇刺乃是赵左相所为?”璇翎马上想到他负伤回来的那一晚。

  “一次杀我不成,他们似乎还不死心,想从家里下手……”令狐雅鄘苦笑。

  因此南雁只要无事,就待在园子里守着,可如此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啊?”璇翎惊讶地杏眼圆睁。

  有这种事,她怎么连点知觉也没有?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皇上有时深夜召见,一离开你身边,我就怕得魂不守舍。那些人急着想把东西找回来,一天比一天焦心,我怕总有一天,他们会挟持你来逼迫我。”

  于是他万不得已,明知她怀有身孕,还是决意将她送走,远离了京城,总是比较太平,加上有南雁时时守护,他方能安心。

  “原来如此。”璇翎长长一吁,心中谜团总算解开了。

  “皇上废后在即,我也不好对你多说,说多了,只是徒增烦恼。”他歉然凝视娇妻,无奈说道:“难道要让你怀着身孕,身在异乡,还日日夜夜忧心我的安危?”

  案上摇曳的红烛堆起一团蜡泪,眼看都烧去一半了。

  璇翎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彩绣婚袍,想起今晚是他俩的洞房花烛夜,心房顿时揪得紧紧的,双颊染上红晕。

  “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决心再娶我一次的?”她羞赧地低垂脸庞,涩声低问。毕竟两人之间连孩子都有了,他不是满心记挂着朝廷,怎能抽得出闲情,理会她这般微不足道的心事呢?

  令狐雅鄘定睛凝望她,沉吟半晌,忽道:“从你对你表哥说,我俩姻缘不能长久的时候。”

  就是那一晚,他心绪低落,与南雁喝酒浇愁,连刺客近了身也不知。

  璇翎心头一惊,立刻忆起南雁说过:“喝酒对雅鄘并不妨碍,主要是心神恍惚,太过沉溺于心事,完全忽略周遭变动——”

  原来她和表哥说的话,全让他听见了。

  就是为她魂不守舍,才受了如此重伤……她眼眶霎时又红了,心头一阵激荡,既难过又不舍。都是为了她……她有什么好的,竟值得他如此苦恼,差点连命也送了?

  “那……为什么替孩子取这个名字呢?”

  她泪光闪闪,迎视他温柔的神采,令狐雅鄘低下头,额头几乎碰着她的,粗嗄地低语:“你这么聪明,还猜不到吗?”

  “我……”她慌得别开眼,羞得无地自容。

  “我要名正言顺迎娶你,和你长长久久,一生相伴……”

  她太害羞,他索性替她说了。

  “挚”字分拆,即是执手,是他要与她偕老,永不分离。他想要重新拜堂,就是不许她有别的念头,不要她有一丝不安,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只能待在他身边永远永远,至死方休。

  她定是隐约猜到了,却偏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向来,他对她的甜言蜜语是少了些,如此深刻的承诺,还是第一次。

  璇翎几乎融化在他怀里,脸颊贴在他胸膛上,不肯抬头看他一眼。令狐雅鄘松松揽着娇妻的腰身,却蹙眉道:“你好像比孕前还消瘦……”才生产完,却没留点肉在身上吗?

  “是么?”璇翎贪恋地依附在丈夫怀里,听着丈夫稳定的心跳,懒洋洋地一笑。孰料,搁在她腰间的手臂突然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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