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深吸一口气,连忙说道:“我有话想说,能请你在外头等一等吗?”
“等?”令狐雅鄘闻言,唇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要他人在外头等,她却隔着屏风沭浴?他的妻子究竟是太过天真不知世事,抑或存心勾引?
“好吧!”他仍是硬着头皮应允了。
转身拾起她搁在镜台上的书册,他试图悠闲地翻看,但书里到底写着什么,根本没一个字入眼,反而忆起她在娘家时的明媚笑颜——
她从未对他那样笑过,他竟然傻得以为,她原本就是这样淡漠,天性与人不亲,原来……她只有对他如此。
那么刻意留下他,到底是想说什么?
屏风后水声响起,他立刻回神。
她让他等了很久很久,才从屏风后头出现,盘着的长发放下了,沭浴后的脸庞清透如雪。
他屏息望着她朝他姗姗走来,烛光掩映下,窃窕身段,风情毕露。
他放下手边的书册,黑眸试着燃起一丝兴味。“好了,想说什么?”
“我……”她支吾着,嫣红的双颊带着一丝慌乱,接着又像是下定决心般深吸口气,说道:“我想要……一个孩子。”
“什么?”令狐雅鄘错愕地扬起俊脸,凝望着她。
没听错吧?她说孩子?孩子?
“我想要个孩子——”
璇翎仍低头绞着手,晕红的脸颊仿佛火烧。“嫁入夫家的女人,没有自己的孩子,总是没个依靠,我想……至少要有个孩子。”
令狐雅鄘先是呆愕着,过了半晌,突然笑了,那莫测高深的笑教人不明白,只觉得迷惑。
一个拒绝与丈夫行房的妻子,从娘家回来后,却说想要一个孩子?
“是岳父吩咐下来的吧?真乖,真是孝女。”他忽然伸手摸摸她的头,像是赞许,又像讥讽。
“不是这样的,我是令狐家的媳妇,这只是我的本分。”
喔,原来还有她的本分。
他摸够了她的头,食指徐徐拂过她脸上的线条,最后来到颈际,大手平贴在她领口上。
他手势是温柔的,温柔到宛如爱抚。曾经多少个夜晚,他得压抑着渴望与心烦意乱,和她同床而眠,这些她一定不晓得吧?
结果——
如此漫长的等待之后,她终于投入他怀抱,却不是因为对他动了心,只是出自岳父之命?
他扯动唇角,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瞬间传遍他四肢百骸,刺得他浑身酸疼。
好个史璇翎,当真如此绝情……竟然只要他的孩子?
“你……你不愿意?”璇翎总算鼓起勇气,颤颤巍巍地抬头瞅视。
那语气是恳求的,向来矜持冷淡的她,首次向他低头示弱。
“怎么会?”令狐雅鄘勉强挤出一抹笑,接着敞开双臂,欺身拥紧了娇妻。
史璇翎羞涩地合上眼眸。
她以为他拥住她时,自己会抗拒,会不自觉地排斥,结果……什么都没有。
在他怀里,她仍感觉天旋地转,一触碰他的手,便软绵绵地倒入他胸膛。
一切没有想像中困难,肌肤既冰凉又火热,她倚在他肩头上,吸气汲入他颈间的气味。
去年年前,在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曾在这片厚实的胸膛上得到温暖。
时光仿佛倒流,又回到那个下雪的深夜里,从陌生害怕到依偎,她难忍失落地伏在他身上次哭,以及他凝望她时,眼中怜惜的目光……她始终难以忘情。
倘若可以,她何尝不想做个温柔解意的妻子,与丈夫恩爱缱绻。
他炽热地吻着她,舌尖侵入她口中,食指勾住她胸带的系带一扯,近乎粗暴地揪住她领口,先将她身上的衣物拉开,再从肩头卸下。
她觉得冷,哆嗦着往他身上瑟缩,他的唇便绕过她耳垂一路往下,反覆啃吮她肩头,将半裸的她完全包覆在自己的怀抱里。
他手掌熨贴着她的腰,穿越她仔细梳理过的乌亮长发,沿着光裸的背脊徐徐往上。每一轻触,她便惊惶颤栗,更往他怀里贴近:没多久,后颈上的细带也松开了,眼看肚兜就要掉落,她不禁双颊晕红,急忙拉住胸前唯一的衣料,掩着起伏酥胸,羞怯地不敢松手。
无论她是为了什么理由投怀送抱,他已无法拒绝。令狐雅鄘贪婪地低头凝望——他的妻,他已经渴望了太久。
今夜,得到她的人,或许他才能从无尽的渴望中解脱吧……
第5章(1)
往书斋的石子甬道上,仍是湿湿滑滑的。
清晨才派人扫过积雪,没一会儿,又是白茫茫一片。
璇翎双手紧紧拢着雪衣,低头踩过地上的石子,每走一步,便停一会儿,越走越慢,最后竟站在原地,双颊蓦地染上红霞,连冰冷的雪花吻在脸上也不觉得冷。
与丈夫合房已过了一段时日,夜里睡得少,白天总觉得困倦。
不知要到何时,肚子才有消息?听说太过纵欲,并非好事……
脸颊似乎更热了,昨夜亲热的画面浮上脑海,雅鄘深浓的黑眸仿佛还望着她,灼热的气息拂在她唇畔——
“看着我!”他用近乎严厉的口吻命令。“不准闭上眼睛,看着我!”
她羞涩地嘤咛不从,他使用双手托起她的脸,固执又道:“我说看着我!”
她无奈,只好依了他。不知他为何如此执着,非要她看尽自己的无耻媚态,非要她清楚知觉自己是如何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他们试遍了春宫戏图里的男欢女爱,他还不满足,她只好开口求饶……
然而,这却成了最销魂蚀骨的一刻,他爱听她口中呢喃他的名字,每当她呼喊他的名,他眼底便燃起能熊熊火焰,如痴如醉地捧起她的脸,像要吸走她魂魄般热烈吻着她。
“不准走!”即使欲望平息,他也不肯放过她,总是强迫她继续待在他臂弯里,拥着她的腰身入眠……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心里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
有时掌心贴上他赤裸的肌肤,侧脸枕在他胸膛上,他的心跳传人耳畔,她便黯然神伤,忍不住猜想,他对每个在他床上的女人都是如此吗?
那么专注,霸道又深情,一副痴心模样,无怪乎女人都要拜倒在他脚下了……
“站在雪地里发呆,不觉得冷?”一把伞忽然遮在她头上,令狐雅鄘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
“呃……”才想着他,他就来了。
璇翎一时不知所措,不自觉地退开,好离他远些。“我……我正想去书斋。”
她低声嗫嚅道。
“走吧!”他淡淡地瞅着她,以眼神示意,要她先往前走,自己仍旧撑着伞,走在她身后,为她遮风挡雪。
她头低低的,雪衣上的帽子掩去她的脸,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怎么?不情愿在这里遇见他?
令狐雅鄘阴郁地凝视她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一个人站着发愣,她原本在想什么?想谁?
念头一过,他又猛然惊醒。
该死,她让他变成什么样的男人了!
他苦涩地自嘲。还以为得到了她的人,多少能够消解胸中熊熊燃烧的渴望,结果却非如此。
他对她越来越贪婪,那渴望一天强过一天,肉体的欲望犹如鸩毒,只令他愈饮愈渴,简直发了狂想得到她的一切,而她那不自觉的推拒,已教人越来越难忍。
璇翎跨进书斋,并脱下雪衣挂在椅背上,回头望,他也收起了油伞,正好合上门扉,飒飒风声与漫天白雪,顿时都被阻隔在外,房里就他们俩。
令狐雅鄘笔直朝她走来,她心头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