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王雯玲笑了,“哈啰。”
刚才刀掉在地上咣当的那一响,她也听到了,所以她没有贸然跑上前。如果蒋宇诚摆出保护的姿态,那么她就信任他的判断。
“你认识他?”他眉心紧锁,回头问道。
“认识啊。他国一的时候,我是他的英文家教。”她友善地看着陈启新。“好久不见了,听说你最近在飙车?要当心一点,别撞到小孩了。”
陈启新听着她温暖的言词,再看蒋宇诚诚护她的样子,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不禁悲从中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她忍不住关心。
“放心,他还有车可以飙,死不了的!”蒋宇诚对飙车的行为实在没好感,许多家庭悲剧就是因为这些少年逞一时之快造成的。
这个案子他当然会管,不过教训还是要教训。
堂弟连忙解释。“那些车子是那个项兴成送的。他虽然把我哥的女朋友抓去了,可是送钱和送礼物都很大方,我们就想说……反正……不骑白不骑……”
“知道心虚就好。”蒋宇诚没好气。
“等一下等一下,谁把谁的女朋友抓去?”王雯玲听到关键字。
“这件事警方会处理,你不要插手。”他对两兄弟点个头,“我会先做一点背景调查,确定你们说的都是实话。只要一切属实,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等一下,你不能联络其他警察——”陈启新有点发急。
蒋宇诚示意她不要动,然后走到两兄弟面前去。
两人都有些惶惶,不晓得他想干嘛。
蒋宇诚只是眼对着眼,直视着兄弟俩,郑重的承诺。
“你堂弟说的是对的,我以前不会买那些黑道的帐,以后更不会买。我不敢保证台湾警界人人清白,但是你们必须相信,清白的好警察依然占多数,只是这张画布上沾了一些污点,所以大家都只看到那个污点,而忘了有更大部分是白色的。”
“我不敢保证我一定能撂倒他们所有人,但起码我能铲除掉他们在台湾的据点,他们设一个,我们就砍一个,一步一步走,看谁先倒下去;而且我信任我要找的那些朋友,所以也请你们信任我。”蒋宇诚的眼神最后落在堂哥身上,坚定地说;“我们必须一起合作,才能把你女朋友救回来。”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正义感,强沛勃然,不容置疑。在这一刻,兄弟俩都相信了他,今晚起第一次露出感恩的神情。
“谢谢你……”
“还有,从现在开始,不准飙车!”他严格命令。
“好……”兄弟俩都低下头。
他不再说什么,转身牵起她就走。
王雯玲临走前,对陈启新微微一笑,向他挥手道别。
两人直接回到他的房内。
蒋宇诚把门锁上,回头就数落了她一顿“莽莽撞撞、随便乱闯”的过失。
王雯玲好整以暇的站着,欣赏这男人板起脸来唠叨人的样子。
念了足足五分钟,他终于停住。
“讲完了?”她甜甜地问。
“讲完了。”
今天她这么安分的听训,倒让他有些意外。
王雯玲轻笑,踮起脚尖吻他一下。
“说你是正义魔人,你还不信。”
这个没有幽默感又一板一眼的男人,要救人之前还要先把他们训一顿。
教她怎能不爱他?
第9章(1)
蒋宇诚从来没有想过,要逮到一个毒枭会那么辛苦。
当然,抓毒枭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只是,现在的情况绝对和他想的那种“辛苦”有落差……
首先,他需要支援。
经过苦思,他决定去找他的上司——吴所长。
“喔喔?东南亚的毒枭竟然侵入我们的小村子了?”永远笑脸迎人的吴所长,一面说一面顶了下镜框,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两道弧形。
“是的,就是那个度假村的地下室里。”
纯度太高的海洛因是不能直接吸食的,一定要加以稀释才能贩卖,而稀释的过程并不困难,只要有一些简单的装备和基本的化学知识,任何人都能进行。
陈启新后来带他去那间地下室看过,里面的空间出乎他意料的大,已经等于整个度假村的平地面积,不过陈启新只占用了其中一个小角落进行。
据他的说法,平时他那些飚车仔朋友在楼上吃喝拉睡的时候,他就躲下来东弄西弄,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来查看他的进度,每个月收获一次。
这种规模,怎么看都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工作站,那种大毒枭自然不会看在眼里。真正让蒋宇诚心惊的是,其他的空间开始堆放了一些新运来的器材。
情况很明显:项兴成需要一个隐密的据点开工厂,陈启新是他的探路砖;先派他出来投石问路,如果这小子被抓了,对他们也没差。但陈启新竟然颇“争气”,埋头苦干两个月,既没有暴露行踪,又真的有化工天分,稀释出来的海洛因品质极佳。
眼见地点隐密,风水绝佳,那些分批运上来的设备就表示他们打算在他蒋宇诚的地头上开毒品加工厂了。
简直士可忍,孰不可忍!
其实,这整件事下来,最让蒋宇诚不解的是,那天下午把他引到后院的人影究竟是谁?菅芒草从中的那阵“白烟”,以及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个老伯,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是谁将他抬到大门口的?
那个时候陈启新没有在工作,所以绝不可能有什么刺鼻的白烟。他后来再回去几次,也都没有看到什么人影,甚至不曾再遇见那个怪老头。
这些细节对他这种实事求是的男人简直是大折磨,因为他想破了头都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最后,他决定先办正事。
从陈启新的说词判断,之前两个月来查勤应该只是一些小角色,如果要逮到项兴成或他的重要党羽,就要玩笔大的。
根据“约定”,项兴成答应陈启新若乖乖听话,三个月后就把女朋友还给他。
这三个月很有玄机,一来在这座山里试做三个月看风声如何,二来项兴成最后的那一批海洛因,大约需要三个月的时间稀释再分批脱手。蒋宇诚当然明白,这个意思就是三个月之后他们打算杀人灭口。
于是,他开始策划要怎样拐项兴成亲自跑这最后一趟。
“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二十四小时监控那个度假山庄,所以我需要人手,而且是信得过的人手。”他对所长提出需求。
“喔喔喔,人手,没问题没问题,这件事我帮你搞定。”吴所长镜片后还是两道弯弯的弧形。
于是情况就来到了现在——
蒋宇诚看着橘庄村民组成的“民防队”,彻底哑口无言。
“你不是要人吗?人来了。”吴所长笑呵呵地拍拍他肩膀。
几乎是橘庄所有身强体健、能扛的、能打的成年人都来了。所有人站在橘庄村民活动中心外,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
阴沉的老头子荣叔站在最前面,神鸡咕咕站在他的脚边,还有他蒋宇诚的女人王雯玲也在其中。
大部分人空手,有的人拿着球棍铁棒,村长扛了根铲子,有几个人还拿着自制的猎枪。
台湾是有枪械弹药管制的,民众不可持枪,但在高山地区,有些原住民靠打猎维生,会有土法炼钢的自制猎枪,一般来说杀伤力不大,因此地方警察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保育观念落实,保护区禁猎之后,这些猎枪才都收了起来。
不过这些枪看起来倒是满有趣,以后有空要借一把来玩玩……该死!这不是重点!他一直被传染离题的毛病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