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亮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你请便。”
她开始在办公室里东张西望,黑白分明的灵眸四处乱瞟。
“咦,这个是什么?”终于找到吸引她目光的东西了,心亮好奇的看着小型会议桌上的土黄色模型。
紫堂夏惊讶地挑高了眉。
每回来到他的办公室,裴心采总是紧张又沉默的坐在沙发里等待他将公事处理告一个段落,然后两人出去吃一餐没有交谈的午餐。
他研判的神情使她兴味浓厚地扬了扬眉,“总不会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紫堂夏皱眉,这是什么话?
“我当然知道,那是模型。”他的声音里居然失却平时的冷静,有几分赌气的味道。
“我当然知道那是模型!”心亮大笑出声。“那是哪里的模型?做得好精致,好像埃及哦!”
她的反应使他蹙起了眉心,但他还是极有风度的回答了她。
“那是紫堂集团的年度投资计划,预备在京都建造一座超越迪士尼的探险游乐园,以古文明文化为参考,目前正在评估可行性及市场性。”
心亮专心的听着,眼瞳睁得骨碌圆大,双眸燃起热烈的光采。“听起来很有趣!”
“走吧,该去吃午饭了。”他淡淡的绕出办公桌,率先走出社长室。
他可不认为一个女人会对他的投资计划有什么高见,更何况裴心采是温室里培育出来的娇贵幽兰,她不过懂些琴棋书画罢了,他很清楚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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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海鲜大餐!”心亮津津有味的研究完菜单之后,选了她最想吃的东西。
尼泊尔是个山城,海鲜少见,因此她想尝尝过去没有吃过的东西。
“给我一客五分熟的菲力。”
紫堂夏将菜单交还给侍者,他执起餐前酒杯吸了一口,黑眸始终研判性地停留在对面那个看起来准备摩拳擦掌、好好大吃一顿的美丽女孩身上。
每次午餐约会,裴心采总是含蓄地点少少的食物,比如一客沙拉或者一份三明治,食量犹如一只小麻雀。
可是今天她却大开吃戒,点了海鲜全餐,那样细的纤腰,合该是一个小小的胃塑造出来的,他真怀疑她吃的完吗?
“喂,紫堂夏,我觉得你那个探险游乐园可以改叫冒险游乐城。”心亮兴味盎然地说,“还有,你可以依样画葫芦造一座比例一样的金字塔,在金字塔里面设迷宫,也可以造一条尼罗河,刺激冒险的尼罗河泛舟,游乐城里的交通工具可以是骆驼,门票可以是一本迷你可兰经,做得精致一点,樟绿色羊皮线缝的那种最逼真,表演剧场要演出摩西十诫,全部演员都要从埃及找来……”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那些点子像神的旨意,不需经过大脑的思考就由她的口中倾泄而出。
他现在的想法有点改变了,一个女人或许真能有些高见也说不定。
他清了清喉咙。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你可以跟我的秘书约时间来参加游乐……城的进度讨论。”
舍掉“园”字,他用了“城”。不知不觉的,他竟已经赞同了她的点子,且率先启用。
心亮清澈的眼亮了起来。“真的?”
他点了点头。“真的。”
因为她不经意的点子,已经胜过他的企划人员脑力激荡三天三夜的成果。
餐点送来了,心亮把鱼子酱面包、沙拉及浓汤以愉快的速度解决掉,然后轮到她期待已久的主菜。
“天啊,真好吃!”
她赞不绝口吃掉美味的煎鲑鱼和三种昂贵贝类,最后面对一尾干煎大明虾,她索性不用刀叉,直接用手剥了吃,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剩。
如果你对面坐着一个人,吃相非常的享受、投入与美味,你也相对的会吃得比较愉快。
紫堂夏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虽然对于她吃明虾的方法颇有微词,可是他盘里的牛排好像也变得美味起来。
他颇为惊讶地发现今天这顿午餐并没有像过去那般难熬,他甚至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因为侍者已经来询问餐后饮料。
“给我一杯冰咖啡。”心亮想也不想地说。
虽然天气有些冷,可是她喜欢冰咖啡甜腻又略带苦苦的滋味。
她又再—令他觉得纳罕。
过去她从不曾喝咖啡,更加不喝冰的饮料,她对于养身似乎颇为重视,总是点一杯温奶茶。
“你在看什么?”心亮毫无防备地露出—记甜美微笑。
他看她的眼光好奇怪,好像在研究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没有人规定一个人必须保持恒久不变的想法,或者某一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她突然有所顿悟,所以才变得开朗又活泼。
他不该想太多,过去他没有兴趣了解裴心采,可是以后,他想他会有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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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裴心采从台湾旅行回来之后,就变得截然不同?”
紫堂集团的社长室里,石野和哉听完紫堂夏简约的叙说后,不置可否的拿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
他是紫堂夏唯一的死党,两人同是东京帝大法律系的同学,毕业之后,紫堂夏接管了家族集团,石野和哉则加入东京一间顶级的法律事务所,目前是紫堂集团的专属法律顾问。
“简单的说,她像换了一个人。”
“紫堂社长,说实话,你是不是坠入爱河了?”石野和哉笑嘻嘻地看着好友,愉快的看见好友飘过来一记白眼。“像裴心采那样空灵脱俗的大美人,若不会对她心动,通常都是不正常的男人,你要是对她心动也不奇怪,不必替自己找些‘她变了’之类的烂借口。”
他见过文雅沉静的裴心采数次,给了她九十的高分数,并且认为唯有那样无懈可击的名门淑女才配得上卓尔不凡的紫堂夏。
过去他就曾深深的不以为然,紫堂夏居然可以对裴心采的美丽温柔视而不见,他和未婚妻之间既无爱恋也没感情,一切都照公式化来。
因此他颇为裴心采抱屈,空有一张美丽的面孔和傲人的家世,却得不到未婚夫的爱恋,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你在胡扯什么?”紫堂夏嘴角悬着漫不经心的淡撇,他一点也不认同那家伙的话。
“不是吗?”石野和哉浮起笑意。“如果不是爱上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注意她的改变呢?”
“你想多了,她的改变太明显,只要有眼睛的就看得出来,我会注意到也不奇怪。”紫堂夏仍旧撇得一千二净,坚持不把“注意”与“爱情”画上等号。
“是吗?”石野和哉似笑非笑的挑动嘴角。
感情这种事是很微妙的,一开始的没感觉并不代表永远没感觉,有时候爱神的箭已经悄悄射出了,当事人却还浑然不察。
“社长,奥田小姐来电。”秘书小姐通报。
紫堂夏在石野和哉的调侃目光中接起电话。
一个甜腻的柔媚嗓音从彼端传来。“夏,今天好想你,晚上可以见面吗?”
“七点我去接你。”紫堂夏不带感情的回答。
奥田多香子是他的高中学,活泼艳丽,从学生时代便一直爱慕着他。
两年前,他们在一场宴会中相遇,她直截了当表明她的爱意,也很聪明的没有带给他任何麻烦,于是他们开始了固定的肉体关系。
直到现在,深具女性魅力的奥田多香子是他唯一的性伴侣,他并不爱她,也不打算将感情放在任何女人身上。
因此,即使婚后他也不打算与她结束目前的关系,他早已开宗明义地对裴心采说过,他们的结合是出自于商业利益,他不反对她另交男友,只要她做得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