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心亮很温驯地扮演着裴心采的角色,夹菜喝汤都小口小口,恭谨地低首,连眼睑也没敢稍稍抬起。
不是她今天被雷劈到失神了,因为她母亲就坐在她旁边,一直以高吊的眉眼提醒她应有的礼仪,令她不敢轻举妄动。
散席后,紫堂家的长辈提议到收藏室鉴赏古董,正好沈老先生有兴趣,一群人簇拥着他去了,紫堂夏身为沈老先生的准外孙女婿,自然也在其中。
男丁走了,沈郁窈与紫堂夫人等一干女眷商讨婚礼的细节,心亮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溜出了大厅,溜到了紫堂夏的别院,打开书房的门,轻悄悄地隐身进去。
“好累……”
她把自己丢进沙发里,索性踢掉木屐,放松疲累的双脚。
如果能脱掉和服就好了,穿这身衣服让她觉得自己像尾鱼,绑手绑脚的好不自在。
今天她还没和紫堂夏说到话,可是她喜欢他今天穿的衣服,身着日本传统服饰的他,看起来有股勃发的英气,平时的冷漠少了几分。
看的出来她外公、外婆都喜欢他,可是他们两位老人家都把问题想的太乐观了,就算没人揭穿她,她也没有永远扮演心采的能耐。
再说,也不能把心采永远丢在尼泊尔啊……噢,这些问题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解决得了的了。
她一点也不讨厌和她老爸一起生活在尼泊尔,也不讨厌当裴心亮,更衷心地热爱她尼泊尔的朋友们,可是第一次,她希望自己是货真价实的裴心采,那就不必再为这些恼人的问题烦恼了。
“不想了。”
抱着抱枕,她累得在沙发睡着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全是她与心采相同的面孔,还有紫堂夏,他重叠着她们姊妹两人,对她们两人交换身分的把戏无比痛恨。
然后,受不了他的瞪视,她们姊妹跃上了天,刚好落到白云里,睡在白呼呼的云朵之中……
“哦,舒服。”她娇慵地打了细细的呵欠,意犹未尽地伸伸懒腰,再转转颈子。
室内很暗、很静谴,也很温暖。
有盏晕黄的灯光在门边,窗帘遮住了外头的光景,只觉得黑。
一觉醒来,她还分不清身在何处,倒是近在面前的一张男性脸孔将她三魂吓掉两魂。
“你怎么会在这里?”心亮有点窘迫,她刚刚的睡相很“投入”,可不优雅哪。
“你外公他们都回去了,今晚你就睡在这里。”紫堂夏轻描淡写的宜布。
“不行!”心亮别扭的猛摇头,做过一次已经悔不当初了,她不可以再做第二次……
“为什么不行?”他挑起俊眉。“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难道你要回家?”
“什么?!凌晨一点?!”心亮大惊失色,像个弹板般地从沙发里弹坐起。
天哪!她是猪哟,怎么一睡睡那么久?
她记得她吃完晚饭才溜进来的,那时候大约是八点多吧,也就是说,她这一盹儿,就过了五个小时。
“走,到‘我们’的房间去睡,睡得舒服点。”他的手伸进了她身躯下,欲抱起她。
她推开他,还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我不要。”
这么一来她不就是名副其实的“自己送上门”了吗?
席间,他一直用一种会令她脸红心跳的眼神,偶尔、偶尔便不经意地看她一两眼,令她意乱情迷。
光是眼神她就招架不住了,她怎么可以再和他同床共枕呢?
“放心,我不会碰你。”他深浓的黑眸里,有着淡淡笑意。
糟,完全被他说中了她在想的事,他怎么会那么厉害,连她在想什么都知道。
“我……我又没有说怕你碰我。”她小声分辨。
“那就是不怕我碰你了。”他笑意更深。
接着,在心亮还没意会过来时,修长的手,滑进她的黑发里,将她睡足的可爱脸孔揽近自己。
她瞠圆着水眸,还在状况外,温热的唇已经贴住了她微张的红唇,吮住了她的唇瓣。
jj jj jj
心亮提着两盒糕点绕上紫堂集团的办公大楼,她告诉自己她不是想见紫堂夏,只是那天吃了他送的昂贵帝王蟹,还满好吃的,外公、外婆都称赞,所以她今天只是来个礼尚往来罢了。
他说过,这两天他会很忙,公司里有一项重大投资必须彻夜审核,而他,身为集团领导人,此项投资关系甚大,必须亲力亲为。
“社长在里面,要我通报吗?”石川秘书微笑地问。
心亮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在她外公、外婆的说项下,现在她出门比较自由了点,柳姨也可以不必要那么忙,整天像监视器一样的跟着她到处转。
“社长最近笑容多了点,对我们也不再那么严厉了呢。”石川秘书不经意的说起,这话当然是说给心亮听的。
“那个……我进去了。”心亮羞窘地指指社长室的门,俏脸一片嫣红。
她还不习惯别人那么直接的“把功劳给你”,不过她心里真的很开心,洋溢着一片轻快的暖意。
平时不苟言笑、威严甚重的紫堂夏会为了她而增多了笑容……万岁!
其实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此现象,因为她也会因为想到他而笑得恶心兮兮、人神共愤的。
那晚在别院的书房里,他们从接吻到热吻,最后是缠绵热烈的吻,接着就发生了“自己送上门”一定会发生的事。
激情翻复后,他把她抱进他房里睡,拥着她一夜好眠。
隔天,他到公司之前先送她回家,没人过问她前一夜的行踪,每个人都若无其事,她外公那老顽童甚至俏皮地对她眨眨眼,让她羞得想找地洞钻。
想到可爱的外公,心亮嘴角浮起微笑,动手推开厚重的门扉。
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我不认为你腹中的骨肉是我的,如果你认为是,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她僵住,屏息窃听。
“你当然可以生下来,奥田。”
她所熟悉的声音很冷淡地说,而她,已经浑身冰凉。
痛楚像鞭子似的抽在她心脏上,她嘴唇紧抿,脸色惨白,似乎已了无生气。
“也同意你去向紫堂家族里的长辈告发,我没有意见,请便。”
对方再度说了句什么,他依然不为所动,态度很硬。
“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答应你的任何条件,你无法威胁我。”
眸光一瞥,两双眼睛在空中对上,她正怪异的看着他,他立即扔开听筒。
“心采!”
她转身跑,点心盒子也不要了,掉落在地毯上。
“心采!”他再度阻止地喊。
从来,他没有用这种速度追过女人,他苦笑地想,如果这也归类于“追女人”的话。
千钧一发,在她要冲进电梯前,他长手一伸,定住了她的肩膀,当然,目睹整个过程的石川秘书已经目瞪口呆。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奥田多香子打电话来要求与他继续交往,他冷声拒绝。
然后,她要求他付给她四亿日币的分手费,他嗤之以鼻。
最后,她啜泣着说她不要钱,她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孩子千真万确是他的,而结论——她要结婚。
他曾亲眼目睹她和另一名娱乐大亨进入饭店房间,他相信那绝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只是那天很不巧,他正好在那间饭店里招待国外的客户。
再见她,他若无其事,半句也没有提起。
“那是怎么样?”她倔强的不让泪水掉下来,尽管陌生的刺痛让她心的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