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奶奶,我晚点再吃。”温文先吹凉了一口汤,才送到朱格言嘴边,深情款款凝视着她。
“妈,我跟你一起到厨房去吃吧。”严如玉刻意让“小两口”独处,搂着母亲离开客厅。
“小言,怎么不吃?”温文笑望着她。
“我自己吃。”
“你手不方便,还是让我喂吧。”温文的态度柔中带硬,一脸笑容却又不容她拒绝,一口汤始终等在那儿。“快喝吧,奶奶特地为你熬的,凉了不好。”
朱格言皱着眉头,望着外婆炖的排骨汤,才勉强让他喂。
他很体贴地夹了一块排骨喂她,又喂她喝了两口汤。
“小言,你明天要换药吧,几点?我过来接你。”
“不用麻烦。听小柔说,你父亲准备让你接他的位置,最近又给你很多工作,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今天我休假。再忙也要休息吧?明天如果我不能过来,我也会派司机过来接你,你不用担心。”
“温文,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我们不合适──”
“再吃一块排骨。”他直接拿排骨堵她的嘴,笑着道:“别说废话好吗?”
朱格言扯起眉头,默默想起平民那番话……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她狐疑地看着温文问:“我留长发你觉得怎么样?”
温文闻言,镜片底下的眼中掠过一丝闪动的惊喜,他却维持在她面前一贯的温和笑容说:“我相信你留长发也很好看。”
“你觉得男生留长发也很好看?”
男生?温文望着她一怔,心底隐隐狐疑,舀了口汤给她喝。“怎么突然这么问呢?”
因为平民说你性向有问题。朱格言看着他,并不想挑起他和平民之间的战火,她只是要问问看如果她让自己看起来女性化一点,他是不是可以不再喜欢她?
“……没什么。”该说的话,早就和他说得一清二楚,也明明白白的拒绝他了。别说平民困惑,连她也搞不懂像他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偏偏看上她?“对了,你明天不用来,我明天要去阿民家教他擀面,他会过来载我。”
“你要教他擀面?你的手受伤,应该好好休息,他也真不会想。”温文眼底一冷,淡淡哼道。
“不,是我提议的。他们家一直使用我家的面,不能因为我受伤,害他家的店关门。”没想到她也把平民的烂借口拿来用了。
说到曹操,曹操到。听到有车声开进三合院来,朱格言转头一看,目光不幸和平民对个正着。
黑色休旅车横停,挡去了客厅门口一片暖阳,平民不悦的瞪视几乎穿透车窗直视而来。
想也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她前天才挂保证她能应付温文,现在就被他看到她在自己屋檐下,还得对人低头,被人喂食的场面……她猜,他这时候心里大概在骂她──朱格言,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外公吗?
平民下了车,“砰”地关上车门。
“小言,再吃一口。”温文笑着喂她。
“温──”
“你没手吗?要人喂你,不怕噎着!”平民提着保温盒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凶神恶煞”来形容,看起来像上门讨债的大流氓。
“小言一只手没办法同时拿碗、拿筷。”温文冷冷扫了他一眼。
“阿言,你把桌子当装饰品吗?还是要我教你怎么使用?”“砰”地一声把保温盒放在桌上,他的火气始终针对一人。
朱格言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瞥一眼保温盒问他:“那什么?”
“鸡汤。”平民抱着胸膛,瞪着温文手里那一碗。
“哦,我晚上吃。……外婆煮了药炖排骨,厨房里还有,你要吃吗?”
听到是严家奶奶煮的,不是温文带来的,平民眼里的刀光剑影才少了一些。
“阿民来了啊?我盛碗排骨汤给你。”老人家从厨房出来。
“不用了,奶奶,我自己来。”平民转身走进厨房。
“阿民,店里不忙啊?”严如玉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阿姨。面卖完了,提早收摊了。”
朱格言突然听到心脏“咚”地一声,抹上了一丝愧疚……讲这么大声,好像故意说给她听。
平民在厨房里自己拿碗筷,盛了一碗排骨汤端到客厅来,扫了温文一眼,“不来一碗?”
“……还不饿。”温文推了一下眼镜,淡淡道。
平民看着他,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大剌剌地坐在客厅里吃了起来──“严家手工面”变得难吃,原因出在哪里,早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实。
至于这碗药炖排骨……还好,中药味重了点,不是太难吃。
朱格言望着平民大口大口吃着外婆炖的排骨,嘴角不自觉地掀了起来。
第2章(1)
小时候每年放寒暑假,父母都会带她回乡下住几天,所以她从小就认识阿民。
只是那时候年龄有差距,很少玩在一起,她甚至怀疑阿民根本就不记得她。
搬来乡下住以后,她的成绩每况愈下,外公很忧心,拿钱要她去补习,但她偏不去。
后来外公才拜托阿民来帮她看功课,她是从那时候才慢慢和阿民混熟。
阿民都称她那段时间为叛逆期,他说东,她偏要往西,叫她写功课,她在纸上画了一只平头乌龟,教她念书,她自顾自地哼着“你是傻瓜”的歌。
要是换成别人来教,早就被她气跑了。
偏偏平民这人个性也很拗,她愈是不听话,他愈是和她耗到底……年代久远,她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契机,让她后来就不再故意和他作对了,只依稀记得他变得愈来愈了解她,慢慢都能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后来,他以“大哥”自居,不只盯她的功课,有好吃的也一定有她一份,她做错事也少不了挨他的骂,所以她常叫他“老头子”、“管家婆”。
“严婆婆,牛肉面和榨菜肉丝面各包一碗。阿言,帮我切点海带跟豆干,一份烫青菜。”
“好,马上来。”
“阿桃,你这胎是男的吧?”严家奶奶看着她八个多月大的肚子,一边煮面,一边聊天。
“是啊,婆婆好会看,好多人猜我这胎是女的呢!啊,阿言,多帮我加点辣。”
“好。”
农历过年后,“严家手工面”重新营业,朱格言的手好了,严家奶奶煮的面又恢复了以往的水准,老顾客也陆续回来了。
严家奶奶负责煮面,朱格言负责擀面、切小菜、端盘子,至于严如玉则在过年后又不见了。
她总是爱来就来,想走就走,朱格言也早已习惯了,只是她这回难得住了半年多才离开,严家奶奶有点舍不得女儿,朱格言才勉强打电话问她上哪儿去了。
事实上,她本来也以为严如玉会一直住下来,毕竟她是要逼她嫁给温文好等着享受丈母娘的威风,如今她的目的还没达到,人就失踪了,她这个做女儿的难免心里忐忑,内心不安。
结果一通电话证明她还是白担心了,严如玉只是见她和温文这里没戏唱了,靠她这棵摇不出钱来的小树肯定会倒,还不如趁她美貌依旧,自己去找棵大树来依靠。
她不知何时交了新男友,搬去和男友同居了!
算了,人平安就好,去哪儿都随便她了,她不在,她和外婆两人生活更轻松。
“婆婆,炸酱面一碗。阿言,一盘烫青菜。”住巷尾的张大嫂走进来。
“马上来,里面坐。”
张大嫂一坐下来,就看见墙边矮柜子上放了一大束的蓝玫瑰,她马上惊喜大叫:“蓝玫瑰!这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