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戚无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由着他替她穿上衣服、拭净身子,再将她揽回怀里。
“你这样的身子还禁不住我折磨,安分点,好好睡一觉。”他重咬了下她的唇,抱起她走到罗汉床边。
“你不睡,我便不睡。”她嘟着唇说道,眼眸却早已睁不开。
“我有些案子尚未交代妥当,得趁今晚处理完毕。”他今晚想写完关于蛇花毒案的一些注意事项,好让“御密处”探子们到最容易流通消息的车夫市集里去搜集情报,顺便也让人去询问花城有哪些地方可以买到蛇花。
戚无双勉强扬眉,看到蔺哥哥凝重眼色,只猜想他虽已卸去秘密御史一职,但是依着他负责的个性,还是会想将事情做到妥善。
“你不睡,我也不睡。”她将脸颊埋在他手掌间,娇嗔道。
“你不睡,我明日便不许你出门。”他吻着她的发丝,爱怜地望着怀里人儿。
“好霸道的蔺哥哥。”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重得有如压了千百斤一般。
“睡吧。”他捂住她双眼,压着她在罗汉床里躺下。“我就在那边写公文,你一睁眼便看得到我。”
“黑檀的床那么硬,上头又只铺了层薄垫,我可睡不着……”她嘟嘟囔囔地说道,手指紧揪着他的衣襟。
蔺常风一挑眉,用指节轻敲了下她脑袋。
她嘟了下唇,总算说出了真正理由。
“我想蔺哥哥陪我睡。”戚无双蓦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小手紧揽着他的腰身不肯放。
蔺常风抚她的发丝,心里一阵刺痛,鼻尖亦觉得一阵酸楚。
戚老爷过世之后,她夜里总是要拉着他的手才有法子入睡。头几天夜里,她甚至会哭着醒过来,然后在他怀里哭到无力之后,才又累得睡去。
他让她躺在腿上,低声说道:“我陪你,等你睡着,我再回去做事。”
“嗯。”她乖乖地闭上眼,拉着他的手紧抱在胸前。
蔺常风凝望着她,只见她长睫扇动了几下,又睁开双眼。
“会不会有一天我醒来,却看不到你?”她问。
“傻子,不可能的。”
蔺常风俯身而下,与她并肩躺在那张仅能容得一人的罗汉床上。
她窝进他的怀里,把脸贴在他的心跳上,满足地长叹一声。
被他牢牢抱着,她感觉安全,不过几回呼吸,便已不支倦意地沉沉睡去。
蔺常风环抱着她瘦弱的身躯,浓眉却没再松开过。因为只要她的父仇一日未报,他就一日不能安下心。
可她这父仇要报,一定得要他领头追查,否则案子极有可能在寻无头绪之后,就会被草草结案。偏偏他如今已不是秘密御史,想领头追查总是吃力一些。
看来只得将此案写得情况严重些,好让父皇觉得此事若是闹大,可能导致国内人心惶惶,才会下令让“御密处”探子追查到底。
蔺常风见她呼吸已平稳,他松开抱着她的手,起身替她盖好被褥,忍不住长叹了口气,这才转身走回书桌。
而戚无双恍恍惚惚间失了他的拥抱,睁开眼时,正好听见这一声叹息。
她无声地流下泪,却不敢再问,只得强迫自己再次入睡,不准自己再让蔺哥哥担忧了啊……
第5章(1)
接下来一个多朋,戚无双忙到连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总是沐浴过后,才倒进蔺常风书房里的罗汉床,一握住他的手,马上就睡着了。
可她努力的成果不凡,“无双坊”即将于下个月初开幕。
由于戚无双先前对于戚家铺子向来亲力亲为,是故她懂得如何买办货物,当然也清楚戚家所有货源。
这段期间,正好是农城新棉的收购时节,她知道“三里村”棉布轻细如丝、“四环镇”布匹坚固耐用。
只是,偏偏戚家铺子早在“三里村”及“四环镇”设置了分铺,购买当地军用农民的新棉。
因些,她只好带着姐妹们风尘仆仆地前往农城,清晨便守在农民驾车载棉前往分铺的必经路上,主动出击、收购新棉。
想当然耳,如今这一带最好的新棉,全都落到她“无双坊”的手里。
得到了布,她再将棉布送到花城知名的蔡婆子染坊兼踹坊处加工,制成花城最受欢迎的米红布匹。
这一日午后,戚无双在“无双坊”里做货品巡视。
“咱们如今没法子像戚家一样连开四、五处铺面,我才破例将绢、缎子、绒线全都放在同一处,好让客人能够一次上门就可采买齐全所有物品。所以,货品摆设务必得齐全而不杂乱……”
说话的戚无双今日依旧一身男装打扮,发髻高束而起、露出清瘦但仍绝色的娇颜,一身白衫潇洒,散发着一种无畏他人的目光的飒爽风采。
“主子,你又忘了要喝养生汤。”戚无双的丫鬟如意,急忙从后院捧着汤盅端到她面前。
“我来吧。”原是戚无双二房,如今是店里掌柜副手的苏秋莲落地接过汤盅。
戚无双苦了脸,哞声叹气地说道:“天天喝、日日喝。”
“蔺王爷交代过的,你那身子大病之后,气虚体凉,总得补到正常才行。”苏秋莲吹凉汤盅,整个人便挡在她面前。
戚无双捏着鼻子,一口口地咽下,喝后还吐舌头。
苏秋莲连忙从漆盒里拈了颗黄金琥珀糖放到她唇间。
“秋莲姐姐做的这糖清香好吃,有没有多备一些在店里,让客人们也能尝尝。”戚无双心满意足地说道。
“这种小事你就甭操心了。”苏秋莲笑着说道。
“是……我忘了姐姐们个个能干过人,一人可抵三人用。”戚无双笑嘻嘻地靠在她的身侧撒着娇。“是我瞎操心,铺子一日不开幕,我就一日不安心。”
“咱们这铺子,如今就只差一事还没办妥——就是把戚松派来打探的那些鬼祟家伙全赶走!”原本是戚无双的三房,如今是铺里掌柜的汤兰,清脆响亮地对着外头嚷嚷道,巴不得让外头的人都听见她这话。
“他这是黔驴技穷。今年不但没买到新布,蔡婆子染制的新布也全让我们给搜购,心里慌了呗。”戚无双笑着在一旁坐下,悠闲地喝着茶。
今年夏日第一匹绣满了花树图样、华美无比的布匹,她送给了相识的“春风院”文姬姐姐,知道以对方花魁之名,不消多日便能让这类布料大为畅销。
“是啊,你和蔡婆子交情好,她只接你戚无双的单子,这可是花城内富贵人家都晓得的事。若想得些新色,哪个不眼巴巴跟着你。”汤兰笑着说道。
“蔡婆子和我投缘啊!她当我是知音,我当她是把酒言欢的忘年好友,我酒量甚浅,可她若要我喝,我也是舍命陪君子的。还没再次遇到蔺哥哥之前,我还和蔡婆子提过,不如把蔡婆子染坊的那排旧屋全买下来……”戚无双说着说着,突然看到倚在窗边发愣的如意。
“如意……”戚无双挑眉轻唤一声她的丫鬟。
如意没听见,只痴痴瞧着窗外。
戚无双孩儿性起,蹑手蹑脚地走到如意身后,用力大叫一声。
“如意回神哪!”
“唉呀!”如意捂着胸口,吓得跳到半天高,又羞又恼地追着戚无双打。“你怎么这样吓人家……”
“你若不是犯相思,我哪吓得着你。”戚无双笑嘻嘻地搂着如意的手臂,闻到她身上一股辛香木味。
戚无双再吸了一口,只觉得这味道与她曾在公主向丰闻到的异香似乎有些相似。只是如意哪有法子供应得起同公主一样的名香?莫非是心上人所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