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没问题,一家和乐,简直就是模范中的模范。”
对于不按照父母期望擅自发展的儿子,他们早已懒得理会,如今各过各的,他也落得轻松,反正他的人生从来不需要他们参与。
舒忻宇狐疑地望着他,蒋呈礼很少谈及自己的事,包含他的家人,而她尽管好奇却也没多事地探问,总觉得他想讲就会讲,如今听他用这种近乎反讽的方式提及,她想的却是——是吗?那逢年过节怎不见你回去?
她叹了口气,明白这是他不愿多说的表现。“好啦,没问题就好,我宁可被骗。”
蒋呈礼笑了。他真喜欢她这样。
记得是大三的时候吧,有一次愚人节,同学骗她摔车住院,她信以为真,慌慌张张拉着他赶去,却没找到同学的踪影。事后知道被骗,她气归气,仍是替朋友松口气。“还好不是真的……厚,你们这群人快点给呈礼道歉!”
她不介意自己被耍弄付出的时间,却在乎他的,这使他很想替她报复一下。“我车骑得快,还好你们没躲在路旁看戏,否则——只怕这玩笑真要开大了。”
一句话有如寒流,冻得所有人皮皮锉,唯独她傻愣愣地仍在状况外。“嘿啊,他骑得真的有够快!我都要被吓死了……”
同学,我们才是快被吓死的那个好不……
大伙儿笑得好干,被蒋呈礼的视线盯得发毛,她无心插柳意外制造出“效果”。蒋呈礼在旁哭笑不得,拿这样的她没辙,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一样,一样……傻得可爱。
“好了,你的答覆呢?”
“答覆?”舒忻宇一愣,这才想到他们之前究竟在“讨论”什么,一下子热了脸。“这……我还要再考虑看看。”
“考虑?”蒋呈礼眸色一深。
喔喔,她看出他不爽了。舒忻宇因此笑出,可心底仍有一个角落抱持疑问。
她……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试试看吗?他们对爱情的认知各有解释,她怕自己说服不了他,问题是如果不接受,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永远就是这样了。
这是她人生最大的一次挑战,可所谓的答案再明确也不过了。
“好,我接受。”
“很好。”她的回答让蒋呈礼开心,哄也好,骗也好,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要听她拒绝。
下一秒,他吻了她。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舒忻宇彻底愣住,脑子一片空白,感觉一股热气自他熨贴上来的唇瓣蔓延、灼烧开来。她承接着那股热,四肢抖颤,而在张口呼息的刹那,他灵巧的舌却比氧气早一步潜入,揪住她不知所措的舌,热切缠吻。
“等、我……你……”天!也太突然——
一股血气瞬间上涌,烧得她脑子热烘烘的。生平第一次与人接吻就遇上这种高段数的,舒忻宇无法反应,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吮吻,任着属于他的气息充盈鼻间。糟糕,好像、要缺氧……
“你是第一次?”蒋呈礼放开她,不掩意外。
舒忻宇为他直白的问句红了耳根,可还是硬气回应。“才不是!是、是你突然亲上来,我吓到……而且等一下,我不记得有准许你吻我!”
她伸出食指直指他鼻尖,以气势掩饰自己的生涩,蒋呈礼一愣,漂亮的唇像是觉察了什么,扬起一抹花瓣似的柔和笑意。“嗯,对不起。”他很坦率地道歉。
道歉归道歉,他仍不安分地张嘴含住了舒忻宇伸出的食指,和方才吻她的方式近乎相同地以舌缠绕住她的指尖,墨黑的眼则带着一股力道,一瞬未瞬地紧盯着她。
那微微上挑的视线带着十足的魅惑,教她一时岔了气,好似有什么东西沿着被他舔舐的指,慢慢地窜了上来……
她失了力气,整个人近乎瘫软在他身上,即使现在他要剥光她的衣服为所欲为,她肯定也挤不出半丝与他抗衡的力量。
如果可以,蒋呈礼并不是不想,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扯了扯唇,他伸手拥住她。说真的,对于爱情,他一直不觉得那是什么必要追求的东西,感觉既无趣又麻烦,但是……
对象是她,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不行。
因为她总是活泼地以各式各样的反应勾动他,她的言行总是令他感到有趣,如果是和这样的她谈恋爱,他忽然觉得,未来的日子似乎是精采可期。
“小宇。”
“嗯?”
“我很期待唷。”
期待开始和你谈恋爱的每一天——
第5章(1)
做爱对蒋呈礼来说,就跟吃饭没两样。
因为饿了所以吃,因为困了所以睡,因为想要了所以做,很单纯。对于爱情,他更是意兴阑珊,从不觉得那是什么需要特别追求的事。
他这样的心态,大概是来自于花心又滥情的双亲。蒋家是政要世家,记忆中,他的母亲总是哭泣。
“你看,今天你爸又不回家了,他总是这样,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养了女人……”
每天,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母亲就会哭,对唯一的儿子控诉丈夫外遇而她不得不忍受的苦。
母亲的泪水震撼了他,他替母亲抱不平,愤然抵抗父亲,漠视父亲的种种要求,父子关系恶劣到彼此视而不见,但到了最后,他竟发现曾以为是受害者的母亲,早在外边养着年轻的情人……
即便如此,夫妻俩仍在公众场合出双入对,佯装恩爱,嘴巴上说着:“我绝对不会背叛另一半”、“我爱我的另一半……”可事实上,他们早已背叛了他。
任何事情都是需要学习的,语言、习惯,包括“爱”也是。因为从没爱过人,从没被爱过,所以不知道怎样才算爱。父母亲口口声声说着爱,事事处处却在互相伤害,甚至连唯一的儿子都拿来当成筹码,他看着,只觉得无趣,决定不再随他们起舞。
过去曾和他发生关系的人,总爱在事后问他:“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他不懂,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
“所以我才说你是野兽!”脑中蓦然浮现舒忻宇明亮而鲜明的声音。“哪有人像你一样不分对象想做就做,这样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嘛!”
想到这儿,蒋呈礼不由自主地笑出来。她啊,是他心底唯一纯粹的存在,一开始,他招惹她,只是觉得她像只刺猬硬是朝自己张牙舞爪的模样有趣,让他忍不住想逗惹出她更多的反应。结果,她也真如自己预料一般,每个反应都令他觉得新鲜,她多变的表情更是鲜活得像一幅色彩斑斓的画,教人移不开眼。
但真正放下真心,却是在他拍摄的校景得了北市所办的学生摄影展,那奖项不大,但好歹是个奖,他的照片因而被展览在校园一角。多数走过的学生无暇关注,或着冲着他的名字看望一下,他并无所谓。
然而,她却注意到了。
“这是你拍的?真的假的?”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舒忻宇眼珠子瞪得好大,一脸不可置信地将他从头到脚审视一遍,嘴上念念有词:“天啊,我还真是小看了你这家伙……”
他听得哭笑不得。只见她回头,看着那幅照片,那是笼罩在黄昏中的旧校舍一景,就在三个月前,那栋校舍因为过于老旧而遭拆除,目前正搭盖新的学生泳池。他说:“那里的夕阳,是我见过最美的。”
“是喔?”舒忻宇眨了眨眼,望着照片,露出毫不掩饰的向往。他看着,竟有些遗憾当初没带着她一起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