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那样的笑颜。
除困惑之外,还有强大的骚动,心理的,生理的……私下的她,此时的她,保有大女孩般的清甜气息,也拥有小女人娇嫩的性感,有些娇憨,像对谁都不设防,让男人心生保护欲望,也矛盾地想去欺负。
他没察觉自己在咬牙,等留意到时,又强迫自己放松齿颚。
为掩饰某种难以言喻的心绪,他低头帮她找衣服。
“你最好改穿棉质的衣物,换好后,我们马上回……”骤然一顿,他瞪住从小花袋袋中抓出的东西,一瞬也不瞬。
“我的Victoria’s Secret!”汪美晴大叫。
肾上腺素激增,她头不晕、耳不鸣了,扑过去双手一抓,把他手里透明拉链袋抢过来。
袋中有袋,她的内衣裤都是成套、成套先收在方形拉链袋内,而且罩杯还塞着一些女性的棉棉生理用品,以防变形,然后几个小方袋再放进小花衣袋内,和其他衣物放在一起。
鲁特又不是没长眼,当然看到那是什么。
他感到好笑,身体却也更燥更热,心跳变快,血流速度也加快。
很清楚不应该放任思绪乱窜,但有什么办法?
除方才他抓出来的那一套,他还瞥见她衣袋内的两套……
她的“内在美”走狂野华丽风,一套是大斑点豹纹,一套是小斑点豹纹,被他无意间摸出来的那一套则是亮晶晶、镶水钻的渐层黑。
“那个嗯……这一件……可以当成内搭衣啊!既是内衣,也能当小可爱,一举两得,很好用的,你、你不要小看它!”汪美睛涨红脸。
“我没有小看它。”五官严肃。
“嘎?”他说这话是啥意思?
脑中热烘烘的,鲁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把衣袋整个塞过去给她,他砰地关上车门,撇开脸,粗哑且快速地交代着——
“你自己挑,挑好赶快换。”一顿,“我十分钟后再过来。
丢下话后,他头也不回就走掉。
汪美晴抱着衣袋,还怔怔然没有反应时,他突然来个车转回身,再度折回来。
他想干什么?
前座车门被一把拉开,他扳了设在座位侧边的小把手,那张车椅立即往前滑,椅背向前倒,挪出一道空间。
“你,出来。”
“凹呜……”不是我,你说的不是我,我现在隐形中,大狗一脸无辜。
“就是你,出来。”男人坚定命令。
“唬……”自己吃不到冰淇淋,还不让别人吃,有你这么自私的主人吗?你剥夺我看美女换衣服的狗权,抗议!
抗议无效!
在男人阴狠瞪视下,大狗懒懒地抬起狗臀,慢吞吞地迈动四足,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前面座位跃下车。
“你也别发呆,快换。”他粗声粗气,冲着车后座的小姐再次命令,然后领着大狗转身走掉。他没回头,倒是大狗拖着行将就木的脚步,幽幽朝她一瞥,眼神哀怨,垂头丧气。
第4章(2)
忽然间,汪美晴忍不住噗笑。
她发现一件事,那个态度强势、口气凶硬的男人一直在回避她的视线。
他凶恶说话,连个眼神也不给她,颧骨和耳朵的肤色却加深了,古怪又耐人寻味的暗红——噢,原来啊原来,他也会不好意思呢!
感谢永昼,让他的脸红无所遁形。
好可爱……
他啊,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他自己知道吗?
想起今晚遇上他之后,他为她所做的种种事情。
他很懂得照顾人,注视身体不适的她时,那双深邃的男性眼睛闪烁着关怀,柔情显而易见,而且感情很真诚,是真真切切关心着。她见过他在机上照料老夫妇和小姐弟时的神态,今晚,他也用那样的眼神关望过她,让她觉得被疼着、宠着,尽管他语气不怎么温和友善。
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她又一次遇上他了呢!
揣着鼓鼓的小花衣袋,她静静口味此时的心情……
凌晨时分,极北的天地寂静得仿佛都入了定,自然界里似乎有些什么,好用淡淡笑意回应了,而胸中的涨潮依然未退,一波波拍打过来的浪花像极了她的心花,朵朵盛开,雪白美丽。
真的。
她真的好开心。
午后三点,机尾有只简笔画飞马标志的货机,缓缓降落在那条唯一的跑道上。
二十分钟后,飞机停妥,两名机头还在机舱内跟一名代号叫“天使熊”的塔台人员联络,等正事说完后,接下来的内容不外乎是美国职棒赛、NBA职篮赛、欧洲足球赛、网球分开赛之类的,男人也是很爱聊,只要是他们喜欢的话题。
货机开始卸货的作业,机上唯一的空服员——汪美晴,抱着一个外壳亮得可以当镜子照的不锈钢小水箱,踩着中跟的制服鞋走下飞机阶梯。
虽然被“流放”到这里来,但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她很努力要维持空服员该有的优雅从容,然而天不从人愿,风当面吹过来,冷得她内心吱吱叫,再也顾不得什么气质,拔腿就跑。
方才降落前,飞行资料里有显示,今天白天气温摄氏十三度,机长说,很热。
……很热?很热?!
她一听,真想绝倒。
缩着脖子跑进室内后,她才稍稍吁出口气。
连空服员ID也不用拿出来秀,一看是她,身兼海关的矮壮航警先生便敞开通道迎接,悠黑面庞笑出一口超洁白的牙。
“桑妮,今天早上有台湾团过来喔。二十四个,加导游总共二十五人,晚上要在米玛婆婆那里过夜。是说你也睡那里,没事做的话,可以找那些人聊聊天啊!”
对方说着腔调颇重的英语,汪美睛来这儿一个多月倒也听习惯了,她笑答:“怎会没事?我有好多事要做,还要睡大觉,没时间和谁聊天。”
“嘿,你跟多娜就很有话聊。”
“亲爱的阿吉先生,因为我们都是女生啊!”丽眸俏皮一眨。
汪美睛后来才知道,跟飞马航运签定合约,用来给外籍空服员充当下榻饭店的“北极海旅馆”,经营的人正是那时在GH班机上,升等到头等舱去的老夫妇——米玛婆婆和萨德爷爷。
而那天为她指路、将飞马的公司车拨给她开的地勤人员多娜,是老夫妇的女儿,她也是小姐弟的娘,原本是在哥本哈根市的某家贸易公司当秘书,后来一家人搬回格陵兰,丈夫在这座大岛的西边城镇找到新工作,周休时才会回来。
说到刚来的那两天,汪美睛又想拍额头抹脸,就是一整个很不好意思。
她先是迷路,车子撞坏,手机也毁了,跟着差点没把自己冷死,幸好最后有人来“英雄救美”……唔,好吧,她其实挺喜欢后面有男人加进来的桥段啦!
总之,她在凌晨三点左右被送到“北极海旅馆”,守柜台的一名少年睡到打鼾,鲁特没叫醒他,迳自取了钥匙帮她“开房间”。
后来她也才又弄明白,鲁特同样是“北极海旅馆”的房客,两人的房间还相邻。
而且,这间小镇上唯一的旅馆其实离小机场很近,车程不用五分钟,她那天真的一路开到天边去了。
阿吉突然嘿嘿笑两声。“我看你跟鲁特也很有话聊,你说,他听,你再说,他还是听,他可不是女生啊!”
“瞧,都是我在说,他在听,哪算得上聊天?”提到那男人,她脸一热。
“他一直听,没有跑掉,就是在跟你聊天啊!你喜欢他,对他有意思,就多少体谅他一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