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自然给你主婚了!还要送你一份大礼!”朱雍兴匆匆地说,“怎么?难道你有心上人了?”
“谈不上,只能说……”他眼中精光一闪,“有了攻击的目标而已。”
“是谁家的姑娘?”朱雍追问,“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是官宦之家,还是商贾之后?”
古连城却忽然打了个哈欠,一伸懒腰,“陛下,我也累了,陛下若是没有大事,还是让我走吧,这些不相干的事情,等日后有空了再和陛下详谈。”
“别,你慢走一步,朕找你是有正事的。”朱雍背着手,踱步了几圈,“是这样的,朕的弟弟,秦王朱睿,他心中存着反意,这事你也是知道的。朕听说他在城南锣鼓巷内有一座饭庄,其实就是他在外会见反贼的据点,但是朕不知道该用何种方法去刺探消息才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你对城中的商户熟悉,在那据点周围可有什么商户是可以利用的?”
“锣鼓巷?是仪和饭庄吧!”古连城思忖了一下,忽然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在它对面有一座银楼,应该可以为陛下所用。”
“银楼?谁家开的?”
“汀兰银楼,至于东家,陛下虽然不认得,但是他未来的女婿是陛下的心腹。”他看朱雍还不明白,就笑着解释,“东家姓宁,他未来的女婿是谁,陛下应该已想起来了吧?”
朱雍双眸一亮,拍手笑道:“是李准的岳父家啊!太好了,既然是自家人的地盘,那用来就方便了。一会儿朕叫李准来,就在那银楼安插几个眼线,就近监视仪和饭庄。”
“这件事就不必麻烦陛下了。”古连城忽然自动请缨,“就交给我和李准吧,也算是为君分忧。”
他那少见的粲然笑容让朱雍忽然一阵狐疑——这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诡异的算计?是有什么人要倒霉了吗?
李准一听说陛下要安排人手监视叛贼,立刻热情地应承下这个任务,然后调集了自己的几个得力属下要安插入汀兰银楼,而传达这个消息的古连城却也要求一同前往。
李准不疑有他,就带他一块儿来到汀兰银楼。
此刻偌大的厅堂里,只有宁若水一人坐着,她一见到这浩浩荡荡的人马以及和李准一起出现的古连城,不禁面露诧异。
“准哥,这是怎么回事?”她手中拿着一本像是帐本的册子。
“宁叔呢?”李准语气颇为高兴,“是有点事情,要借用你们楼子一下。”
宁若水又看了眼古连城,“是公事还是私事?”
“自然是公事,否则我自己来就行了,还用带这些人来吗?”
她犹豫一下,“爹这两天身体不好,总是咳嗽,现在在楼上休息呢。”
“那我上去探望他一下,你不用跟着我,陪古大少聊聊天就好。孙飞张虎,你们几人在楼子外面等着。”
汀兰银楼的一楼是门面大堂,古连城在堂中负手而立,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笑道:“今日楼子里不忙吗?”
空旷的大堂中除了两个伙计之外,再没有一个客人。
宁若水别过脸去,“今日盘点,大少进来得匆忙,大概是没有看到门口的牌子。”
古连城状似讶异地说:“哦,原来是盘点,我还以为汀兰银楼已不需要盘点了。”
这句挑衅已经近乎直白,宁若水陡然抬起脸,直视着古连城,“大少这次前来,是要助汀兰银楼一臂之力吗?”
一丝笑痕泛起,他悠然说道:“天下钱庄的大门永远对天下商户打开,如果银楼缺钱,可以借贷,钱庄从来没有推拒过。”
“但是大少应该知道,银楼中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抵押的地契房契。”宁若水习惯性地咬唇,“大少自然不会做无本的买卖。”
“虽然没有土地宅院,”古连城踱步到一个柜子前,“但单这雕花的紫檀柜,就该值个三、五千两的,更何况随手就能拿得出青花大罐的府第,总不至于没有什么能拿来抵押的东西吧?”
宁若水瞪着他,压抑着声嗓,“大少有所不知,那个青花大罐是先母留给我的嫁妆,母亲临终前有言,此生就算是穷途末路,也不能卖出青花大罐,所以若水是不会拿来抵押的。”
“已是黑夜路,又过独木桥,难啊……”古连城叹着,却是笑着叹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这模样看得宁若水很想抓起什么东西狠砸过去。
“这么说来,谁娶了宁大小姐,这青花大罐就归谁了?”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又让人觉得犀利。
一种不好的预感又在宁若水心底涌动,她连忙说:“话不能这样说……”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靠到她身边,笑眯眯地盯着她的眼,“你想嫁给李准吗?”
这直截了当的问话让她脸色一红。“这与你无关,准哥是我的未婚夫,我既然已经许配于他,就矢志不移!”
“好个矢志不移。”古连城鄙夷地眯着眼,“我就不信这世上能有什么事情是矢志不移的。”
她像是受了侮辱,恶狠狠地说:“那你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他点点头,“见到一个自称能矢志不移的傻瓜。”
“古连城!”她忍无可忍地叫着他的全名,“不要因为你是人人捧得高高在上的古大少就待人如此轻贱!你凭什么不信别人的誓言?”
“因为我会动摇它,不惜一切动摇它!”这话仿佛是一首诗般由他唇间逸出,但却字字冰冷得刺痛人心。
她的眼波震荡着,每个碎痕中都是他那张清俊幽冷的容颜。
第2章(2)
古连城的话让宁若水镇日心神不宁,以致晚上都失眠了。
宁宅就在银楼的后面,每天关了店门,她就直接回宅内休息,近日因为父亲身子不佳,向来只是在后院绣花读书的她,也不得不抛头露面承担家中生计。
原本这个店铺与她是没有关系的,从头至尾,父亲只想把银楼交给她弟弟宁若林继承,但是若林只有十二岁,还是在学堂玩耍的年纪,根本不知道世间疾苦,更没有能力接手银楼,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没想到站楼的第一天,竟然就遇到了古连城这个难缠的角色。
他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是要立誓得到青花大罐吧?但那又和准哥有什么关系?看他那阴险的笑容,仿佛要陷害什么人一样……
“若水,你睡了吗?”门外传来李准的声音。
她一边讶异这个时间李准会来,而下人又没通报,一边庆幸好在自己还没有宽衣,于是起身去开房门,门一开,只见李准一脸羞涩地伫立在门口,手中像是捏着一个盒子。
“那个……我白天在楼子里看到一对镯子不错,就买下了。”
她哑然失笑,“你在我家的银楼给我买镯子吗?”
“是啊,你放心,我已经付了钱,不是白拿的。”李准怕她误会,急忙解释。
她轻叹,“准哥,其实你不必费这份心思的,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李准的脸更红了,将盒子往她手中一塞,“还未成亲,就不算是,所以我是真的急着想将你赶快娶过门,为什么我们的婚期要定在半年之后?下个月就成亲难道不行吗?”
“你别忘了,我要为我娘服孝三年,只差这半年就期满了。准哥,你连这六个月都等不了吗?”
她柔柔的安抚让李准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些,纵使有万般无奈也得认了,“唉,这日子实在难熬,好在陛下让我在银楼中安插几个人监视对面的仪和饭庄,以后我可以借公事之名经常过来看你……对了,今天听你爹说,楼子里最近经营艰难,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