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皮轻颤,指尖轻轻拂过那条深红的痕迹,叹道:“你真的就不怕会错爱我吗?我怎值得你这样不顾性命,不顾一切的付出?倘若我是个倔傲的女子,不甘愿接受你的安排,你要怎样?”
他的眉心蹙得更紧,敏感地察觉到她的语气中似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托起她的脸,审视她的眉眼,她的表情看似平静,却平静地让他忽然一阵心慌。
“若水,我不怕你笑我狂傲,但我生平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商场之上,至多让我花上七分力气就已很难得,唯独对你,我是倾尽全力,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她垂着眼,像是不愿与他对视,双手拉过他的手,“我知道……你是对我好的。”
“所以以后不许再对李准有任何的抱憾或者是负疚,因为他与你已是陌路人,你的眼中只需要我一人。”
“嗯,我知道了。”她柔顺温婉得像个贤惠的妻子。
但是当他的嘴唇贴上她的时候,他却发现那里的冰凉胜过自己的体温,他竭尽全力想将那里摩暖,但辗转缠绵之后,却依稀听到她发出一声幽叹。
忽然间,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掌控她的心思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这夜,古连城强留宁若水与他同床就寝,宁若水推拒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两人并没有做更多亲密的举动,因为顾及到他的伤口,怕太剧烈的动作会将伤口撕裂。
她为了照顾他,躺在外侧,而他躺在床的内侧,一手环抱着她,将她圈紧。
深夜,屋外的虫鸣惊醒了她,她稍稍动了动,古连城并没有醒来,于是她下了地,赤着足走到门口,伸手才摸上门的把手,古连城的声音便鬼魅一般在她身后飘响——
“你要去哪里?”她回过头,他已经坐起身,一双眸子湛湛如星光般仿佛能穿透她的心。
她微微一笑,“月光真好,想出去走走。你要来吗?”
他望着她,忽然觉得一阵恐惧,伸出手,“若水,回来,外面太冷了,你穿的衣服又这么单薄。”
“可我想看月光。”她执着地推开房门,裸足已经踏到了门阶上。身后的他几乎是飞奔而来,将她一把抱住,“若水,别走!”
“你怕我跑了吗?”她的声音染着一层笑意,让他捉摸不定的笑意。
“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捉回来。”他声音清冷且带有威胁。
她笑着,“你对我,真是用尽心思了。连城……连城……”她一直轻喃着他的名字,却念得他心惊肉跳。
“我陪你看月光。”他忽然改了主意,开始顺从她的意思。
“不用了,”她摇摇头,回过身拉起他的手,“回去休息吧,我已不想看了。”
她古怪的行为和言行让古连城心中疑云更浓。他暗中猜测,这一切只怕和她白天去元府有什么关系,到了明日他得去问问元非傲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重新回到床上时,他将她搂得更紧,他相信就算是在熟睡中也没有人有办法可以将她从他身边拉走。
但是第二日清晨,宁若水借着回房更衣的机会还是离开了他的桎梏,而且这一回,就没有再回来……
当他发现蹊跷命人去寻的时候,看完角门的家丁说:“ 宁姑娘一早就出门了,也没说要去哪里,只是一个人走,什 么都没有拿。”
他派出古家几百名家丁去找,都没有找到好了的踪影。
她就像是一滴露水,在这个清晨伴着晨曦消失不见。
第8章(1)
“古大少,古大少,我们将军今天正在会客,不便见客 ……”元府的侍卫拼命阻拦,但仍挡不住古连城硬闯进元府。
元非傲从偏厅出来时,只见古连城面色铁青,神情冷峻,仿佛随时要拔剑与人一决雌雄似的。
元非傲挥挥手让侍卫离开,“找双儿?”他回头叫,“ 双儿,你哥找你。”古无双很快就蹦跳着出来,玩笑着说:“大少召见啊,说一声就好了,我过去拜见你啊。”
古连城没她的好心情,只是冷然地盯着她,“我只问你一遍,上次你回府时对若水说了什么?”
古无双眨着眼,“嫂子?能说什么,最多是些玩笑话,说你以前不喜欢女人,现在怎么对她一往情深的?然后……就没了。”
“昨日她来这,你们又说了什么?”
“昨天……”古无双偷瞥了眼元非傲,“没说什么啊,还是闲聊……”
古连城逼近一步,五指如钩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自己眼前,声音更加冷冽,“你若是装傻,和你相公装去,不要在我面前玩弄小聪明。”
忽然有人撞开他的手臂,转眼间古无双已经被元非傲拉到身后,元非傲拧着眉看他,“你发什么疯?”
古连城的目光像利刃一样扫过这两个人,唇边露出一丝冷笑,“我没有发疯,但是若有人敢发疯和我作对,我会让他后悔,非常的后悔。”
他又盯向古无双,“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把若水藏起来,或是说了、做了任何不得于我的事情,古无双,我会让你永远也赚不到那五百万两还我的债!”
“为什么?”她跳起来叫道:“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们心知肚明。”收敛起所有的表情,青色的身影似一道游魂的离开。
古无双楞了好一阵,咬牙切齿地骂道:“什么哥哥!你还为他说好话,说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他这回倒是好好表现了一番,居然来威胁我们!”
“怎么?你怕他威胁?”克非傲挑眉,“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古无双跺脚,“你不知道他怎么对付商场对手的,不把对方弄到倾家荡产他不会罢手。若是他存心不让我们赚到五百万两,有的是阴损狠招。不说别的,只要他砸双倍的钱垄断市场,我们砸得回去吗?”
“抱歉,牵累你们了。”
突然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如烟一般的女子就站在屋内的阴影处。
这就是古连城遍寻不着的宁若水,自离开天下钱庄之后,她其实一直就在元府栖身。
古无双却豪气干去地对她说:“你不必为我们操心,就算你日后不是我嫂子,你的事情我还是要管。我听非傲说了个大概,已经明白了,我哥他为了得到你的欢心,竟是不惜使了那种下三滥的手段骗你,就算他挨的那一剑让自己受了很重的皮肉之苦好了,那也是他活该!”
宁若水望着元非傲,“元将军,依你之见,那一剑是无意还是有意?”
元非傲沉吟片刻,“不大好说。”
宁若水随即苦笑一记,“其实我真是多此一问,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他的皮肉之苦受了,我的心也交了,一个月同甘共苦,陪他一起疼、一起消瘦,行走坐卧在一起。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做了,难道我还要抱怨什么吗?”
“现在你准备怎样?”古无双转着眼珠,“我们马上就要回泉城了,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易容的本事可高着呢,保证我哥认不出你来。”
“已经叨扰再三,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了。”她婉言谢绝了古无双的建议。
“只是还有一事拜托。不知道将军在皇城中有没有闲置的宅子?不需要太大,一间瓦房即可,能让我栖身避雨就足够。”
“城北倒是有一间,原是我一个老部下的旧房子,他去世后也没人住,房子地契就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