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她能阻止别人的想法流入,但在经过刚刚的情绪撞击之后,她的墙垮了,她没有办法阻止,她吓得要死,可是这个男人的意志力很强,防卫心不是普通的重,她发现自己如果没有刻意去探看,就不会感觉到太多,更别提这么长驱直入的得知他的想法,看到这么清楚的画面。
但是,这可爱的景象非常清楚,他的羊是黑色的,每一只都是。
那让她无法自制的扬起了嘴角,没来由的放松下来。
它们踩着小跳步,快乐的在草原上飞奔着,然后跃过栏杆,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跳入栏杆后的湛蓝大海。
前滚翻、背后式、月面空翻、空中二回旋……
它们滑稽的模样,可爱又好笑。
当其中一只一脸既惊又怕的紧急停下,却还是狼狈的被后面的黑羊,挤得撞破了栏杆,挥舞着羊蹄,掉下海里时,她忍俊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小小的笑声,回荡在浴室里,让她迅速的抿住了唇,不安的飞快抬眼瞄他。
男人依然闭着眼,没有生气,嘴角有着淡淡的笑。
那瞬间,她知道,那是他故意让她看的。
奇异的感觉漾上心头,轻搔着。
他不是绅士,她早就知道了,但他真的是个好人。
即便不喜欢她的能力,他依然在这里陪着她、逗笑她。
如茵舔了舔唇,不敢让自己对他有更多妄想,却依然忍不住瞧着眼前的男人。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和缓而稳定,原本抵着她那热烫的男性,虽然还很有存在感,但已经不再蠢蠢欲动。
他一脸放松,汗水滑下光洁的下巴,顺着他微微后仰的颈项,下滑堆积在锁骨,然后再往下滑,落入水中。
他黝黑强壮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金属项链,链坠垂在他湿淋淋的胸膛,有大半浸泡在水里,在浴室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他的坠子是圆形的,其中刻着奇怪的图案,像是长了脚的眼睛。
“那是荷鲁斯之眼。”
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她吃了一惊,还以为他也能读心,她迅速抬眼,才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半开的眼微微垂着,长长的睫毛下,黑瞳微亮,慵懒的注视着她,让她心跳再次略略加快。
“荷……鲁斯?”
“荷鲁……沙……阿赛特,又名荷鲁斯,它有着鹰头人身,是埃及的神。”阿浪缓缓的吐出字句,道:“这是它的眼睛,我以前去埃及时,得到的战利品。”
那银制品的雕刻很古朴,不是现代铸模的,因为他长年随身,被他戴得闪闪发亮。
“你……去过埃及?”
“嗯。”
“去做什么?”她忍不住好奇。
“工作。”两个字滚出他的唇瓣。
虽然他回答的很简单明了,她却在那瞬间,看见几幕黑暗的画面闪现,他很快掩去它们,但她已经看见了。
她看见他被殴打,看见他被丢在浩瀚的沙漠中等死,看见火光四射,看见鲜血飞溅,看见他以暴制暴……
惊愕浮现她的眼,他感觉也看到她轻轻的抽了一口气。
微恼地眯眼,阿浪撇开视线,抬手将湿透的黑发往后拨。
“那是……很危险的工作……”她哑声说。
他没有否认,只是肌肉紧绷。
“你应该装不知道。”他拉回视线,拧眉看着她,粗鲁的道:“有时候就算不小心看见了什么,你也应该礼貌的当做没看到。”
她错愕的瞪着他,然后尴尬的喃喃道:“抱歉,你说得对。”
如茵垂着眼,闭上了嘴,三秒后,却忍不住再次脱口:“我平常不会这样,但你差点死掉……”
“我没有。”他打断她。
窘迫浮上小脸,她有些僵,然后说:“对……对不起……我我想我好多了,我还是起来好了……”
她说着鼓起勇气,撑着浴缸边缘起身,但手脚却虚软无力的抖颤着,无法稳定的撑起自己,正当她以为自己会很惨的摔出浴缸,或跌回他身上时,他已经咒骂着脏话,从水里起身,抽了一条浴巾,稳稳的将赤裸的她包裹住,打横抱起。
“妈的,你这女人有没有这么顽固!”
她抽气,只觉得丢脸。
但他一边咒骂着,一边抱着她跨出浴缸,走回卧房,将她放到床上,让她坐在床尾。
“不准起来!你敢动一下试试看!”懒得再当好好先生,他凶狠的命令威吓着,然后转身回到浴室。
如茵震惊的看见他背对着她,旁若无人的脱掉了那条湿透的内裤,抓了另一条浴巾围住了健美的腰臀,又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转身走了出来。
她紧紧抓着身上的浴巾,张口结舌、满脸通红的瞪着他朝自己走来,然后开始帮她擦头发。
虽然一脸凶狠,但他动作温柔异常。
水珠从他胸膛与结实的腹肌上滴落,慢慢浸湿了他腰上那条毛巾。
在那一秒,她真的有些担心它会当着她的面掉下来。
不敢再看着它,她将视线稍微往上移。
他的身材健美,腹肌线条分明,但有些深浅不一的疤痕烙在上头,她心口一紧,想起刚刚那些暴力的片段……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你癫痫发作吗?”
他突如其来的问话,教她想起那几乎已经忘怀的恐怖画面,全身一僵。
她的恐惧时这么鲜明,他几乎可以闻得到那惊慌的味道。
“谈如茵?”
战栗爬上了她的皮肤。
“没……大概……我不清楚……”她开口想含糊带过这个话题,但吐出来的字句却颤抖得没有一点说服力。
“怎么回事?”他出手,抬起她的下巴,“你有癫痫吗?”
她闭上了眼,却只感觉得到从他指尖传来的关心。
“有还是没有?”他问。
那温暖的情绪包裹住了她的心,驱散些许的不安,而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人在知道她的能力之后,还愿意主动触碰她。
她怀疑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许他确实知道,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然后她晓得,她没有办法再对他说谎。
“没……没有……我不是癫痫发作……”
他挑眉,无声询问。
“太强烈的情绪,会逮住我,有些很不好……我会……我的身体不太能承受……”她紧抓着床沿,喉咙紧缩。
“然后?”他追问,知道还有后续。
“然后……我……刚刚……”她感觉心口抽紧,坦承:“我想我刚刚……看到……感觉到一桩命案……”
“你开玩笑?”他拧眉。
“我也希望我在开玩笑……”如茵脸色苍白如雪,痛苦的看着他,“那不对,以前不会这样,我没办法感应到那么远……”
他松开了轻触她下巴的手,凝视着她,半晌,问:“什么意思?”
“她是外国人,凶手也是,我以前只能感应到附近,了不起几公里……”她看着他,不安的环抱着自己,困扰的道:“但刚刚那……看起来像国外”
在这之前,他以为自己知道她所说的情绪接收是什么,但现在,他才发现他错了,她说她会被强烈的情绪拉过去,如今他才真的晓得,她为什么需要搬到乡下来。
她不只感觉得到疯子、醉鬼或吵架的情绪,不只会被恶梦影响而已,她可以感应到杀人现场。
老天,这女人还没疯掉,简直是奇迹。
她很困扰,而且害怕,她的唇轻颤着,额角微抽着,眼底尽是惊惧,有那么瞬间,他看见她恍了一下神,恐惧满布脸上。
知道她回想着那桩命案,想也没想,他张嘴就道:“你说你国中时暗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