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过,心里很难受,她却还是笑着说话,但生气的林想歌这次真的让她只能自言自语了。她希望林想歌能原谅她。
在被对方当成空气无视的不知道第几日,意外打破这种胶着状态的,是流鼻血事件。
那天出门上学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郭凝纯就已经觉得有点热,连脑袋都好像被热得有点糊糊粘粘的感觉;但她并没有跟妈妈讲,还是像平常那样上学,依旧笑着跟妈妈说再见。
又是音乐课,林想歌似乎决定这次自己无论怎样都不再开口唱歌,所以郭凝纯从头到尾只看到他用课本紧紧盖住嘴巴。老师大半节课都在教如何吹直笛,并没有要唱歌的意思。因为林想歌好像很讨厌唱歌,所以郭凝纯还在心里帮他觉得幸好,结果下课前十分钟,老师又要大家复习上一次的新歌。
要唱歌,林想歌又要不开心了吧……正当她打开老师所讲的课本页数、而他要把直笛放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肘,结果,她拿着的课本就掉了。
书本躺在两人中间的地板上。课本是因为他才掉的,可是他已经不理她了,也许是这样,他的动作有所迟疑,并未立即低身做出拾起的动作,等到她弯腰的时候,他才反射性地屈身。
然后,她正好捡起课本要抬脸。一个往上,一个要下,叩地一声,两人就这么撞在一起了。
郭凝纯只觉得鼻子一阵激痛,好像撞到骨头还是哪里,连脸都发麻了;可是在那个瞬间,她忍耐着没有叫出声音,但从早上就开始持续升高的热度令她腿软无法支撑住自己,摇摇晃晃地坐倒在椅子上。
“……呃。”林想歌则是下意识地闭眼,举手捣住自己的额头,似乎一时之间也很痛。
等郭凝纯再度眨动眼睛的时候,发现面对自己的林想歌正瞪大眼睛望着她,起初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趁他看着她时赶快露出笑容,直到感觉鼻下有某种东西,她低下头,就望见由鼻间缓缓流出的红色血液滴湿了她的衣摆、百褶裙和双手。
对三年级的小学生来说,流血大概就跟地球毁灭是同等严重的事情,就算流血的地方是不怎么要紧的鼻子也一样。
“哇哇!流血啦!要死掉啦!”
“唉呀!赶快到保健室!”
附近的同学看到了,老师转过头来也发现了。教室里开始闹烘烘的。
郭凝纯头昏脑胀的,隐约见着林想歌东翻西找,状似想拿东西帮她擦掉,但又因为来音乐教室上课不用带书包,所以他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林想歌满头大汗,情急之下,竟然是站起身拉出制服的下摆,仓促捣住她的口鼻。
鲜红色的血液染湿制服、透到掌心,虽然连他的手都弄脏了,他却并未放开,好似只希望他的制服能够把她流出来的血全部吸光。
“死掉啦!死掉啦!”
同学们拼命在教室里吵闹,音乐老师说了些什么,旁边有谁在叫嚷什么,郭凝纯都没有听进去。
只是,她从刚才就一直凝视着林想歌。
“……你的衣服会脏哦。”她虚弱地笑着提醒他。
“嗯。没关系。”他喘着气,点头对她严肃说道。
第2章(2)
从早上忍耐到现在的郭凝纯,虽然一直告诉自己没事,但也终于到了极限。她喘了一大口气,就好像那口气忍了很久似的,忽然整个人无力地往后仰,同学当场大叫,大家都以为她流鼻血流到昏倒了;林想歌也露出吃惊的表情,赶紧拉住她的手,让她不至于摔下椅子,但因为他力气不够,差点也跟着一起翻倒,幸好老师及时拉住他们。
“哇!真的死翘翘啦!”同学们骚动起来。
接下来,她眼前的声音和画面变得模模糊糊。
老师立刻将她和林想歌带到保健室,她隐约感觉到林想歌充满罪恶感地站在病床旁,然后保健室老师说出了她的秘密——
“唉呀,这孩子在发高烧啊。”
自己果然是生病了。郭凝纯迷迷糊糊地想着。
“应该是忍很久了才会这样晕倒。”保健老师在检查完毕后,回过头向林想歌道:“这位同学,她是生病所以才会这样的,不是因为你的缘故。鼻血已经停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大概是察觉小孩子的不安,保健老师语气慈蔼地解释着,跟着告诉一旁的导师打电话请家长把她带回去。
不行,妈妈还要去照顾哥哥。郭凝纯见状,一急,用手抓住导师的衣角。
想要笑着说自己没事,却难以办到,她连摇头都觉得很吃力。
“怎么了?你好好休息,等一下就可以回家了喔。”导师只是温柔地这么说,随即离开床沿。郭凝纯知道自己无力改变老师必须要让妈妈知道这事的决定。
导师和保健老师在旁边进行处理,郭凝纯看着仍站在床边的林想歌,低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能断断续续地道:
“副、副班长……对……对不……起……”
她非常诚恳地道歉。
然后,她看见林想歌在听见她说的话后,眼睛睁得大大的。
没多久,妈妈便赶到学校来。虽然她想要妈妈别担心,但实际上她已经病到只能在心里想想而说不出来了。妈妈先带她去看医生,然后买了她最喜欢吃的泡芙给她,又给她糖果奖励她勇敢吃药。
她很久很久没有被这么照顾了,因为哥哥身体不好,比起她,需要更多更多的关心才行,不然哥哥就不会好起来。她总是这样想,所以,不让自己成为麻烦。
她要赶快好起来,不要让妈妈把时间花在她身上才行。
翌日,她睡醒之后摸摸额头,烧退了,头也不昏了。
她在爸爸妈妈起床前先到阳台拿已经洗好晾干的制服。虽然明明大部分的血迹都洗掉了,但她觉得似乎有一块浅浅的褐色痕迹还留在那里。
不知道林想歌的制服是不是也是这样子?
她想今天上学的时候问他。昨天他有跟她讲话了,所以,不会不理她了吧?
虽然这样小小地计划着,但是之后家里接到电话,说哥哥病情危急,从那一天起的一个星期,她再没去过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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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要来了。
由于风速已达放假标准,所以电视新闻纷纷以跑马灯的方式告知隔日停班停课的地区。那天晚上雨很大,风也相当强劲,窗户甚至动摇起来。
一整个晚上风雨持续不断的喧闹,令来到这里之后就浅眠的林想歌一夜未阖眼。
早上,雨仍一直下,风势还是一样地强大。
因为听到有东西撞击窗户的声音,所以林想歌打开门,撑伞到外面察看。不知道哪里吹来的纸箱,落在一楼的外墙,他将它移至不会再被吹跑、危及到别人的地方之后,正欲转身进屋,就望见十公尺外的那栋老旧房舍有人蹲坐在那里。
那不是别人,就是郭凝纯。
她肩上架着一把便利商店买来的透明伞,伞骨还有一根歪掉了,坐在屋檐下的小凳子上,只是望着屋前的道路。
那是……在做什么?
不理她。他无视的走回屋内。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风势好像稍微变小了,瞬间呼啸的声响不再,但雨势仍大。林想歌望向窗外,原本只是想要察看天气,不意却见到郭凝纯依然坐在原处。
他一怔。这次她不是在看马路,反而屈起手肘抱膝,头深深地低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