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
“据说断了左手的他好不容易下山找到一户人家求助,谁知对方一见他身受重伤,便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刀呀剑的偷个精光,害他在外飘流了数月才回到南方;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却发觉自家宅子竟戍了空屋一幢,还易了王——原来他失踪数月,家里管事以为主人死了,不但拿了地契把屋子卖了,还挟带家财跑路,其他仆人也是偷钱的偷钱、跑路的跑路,结果司徒策当下成了无家可归的穷光蛋一枚。”
他稍作休息,喝杯茶润润喉,继续道:“据说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落魄的在酒铺喝酒,愈喝愈凶,醉到不小心把自己过往所做的丑事讲了出来!恰好那问酒铺是专门爱打听闲事的闲人聚集处,这下司徒策做过的坏事全被揭露,还传递好几里,他成了过街老鼠——白道人士不容他,邪教人士也厌恶他,在他走投无路之余,有目击者说他落魄到在街头巷尾捡厨余吃,最后好像吃了不洁的东西,就这么死什么?徐阿瑛瞪圆了双眼,那个为了保住名声不惜一切代价的男人就这样死翘翘了?“他、他怎么这么倒霉呀?”这是徐阿瑛的声音,不过却带了点幸灾乐祸的口气。
“所以娘子大可放心了,那家伙已没空再来找我们了。”人都死了,要怎么找上门?
陆天自是没告诉她,司徒策之所以会这么惨,全是靠他和他爹一手造成的,不过说多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妻子过得安心、开心即可。
“相公,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幸运也很快乐。”
他亲亲她的脸颊,很喜欢妻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虽然我曾有过下幸的遭遇,但却拥有了不同的人生,还有一群愿意陪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更让我找到一个好丈夫。”她满足的吁口气。
做贼又如何?他们比那些口口声声喊正义的人还懂得仁义,铁头和小虎子更是比她的亲人还像亲人,一听徐阿瑛有危险,就奋不顾身来搭救。
反观那些平时没事爱把酒言欢喊兄弟的人,一旦出了事,好比司徒策,一个个全避了开。
唉!她低眸,恰好瞄见自己愈肿愈大的肚皮。“相公。”
“怎么了?”
“前些天徐阿婶说我这肚皮是尖的,是个生男相……相公,要是我肚子里的是个带把的,不是女孩,那要叫什么名?”
“这个嘛……”他还没想过。
“不如就唤小歪哥吧!”她灵机一动。
“小、小歪哥?”他的嘴角霎时抽搐。
“是呀!那是我小时候养的一只八哥鸟,可惜离开时没带走。”
拿畜牲名来给人用,陆天的表情有些怪。
“不好吗?那……干脆叫来福吧!那是以前管家爷爷的名字,印象中这位管家爷爷对我很好,我想纪念这个名字。”
陆天的表情仍旧相当怪异。
她低头思忖着,“这也不好吗?那……旺旺怎样?是隔壁养的小白狗……”
陆天翻了眼,低头直接吻住妻子叨叨不休的小嘴——他决定了,取名字这事绝对不让他的娘子来,省得她连阿猫、阿狗的名字都拿出来用。
话说以后
这一头屋外——
“小天呀!你这点子真好,光看这些月来的生意愈做愈好,我的荷包足足赚了一大笔银两。”
“可不是,自从寨里的人转行替爹运送樱桃酒,生意比以往还好,恭喜爹的私房钱又多了不少,可以替娘补些衣服、首饰了。”
男人得意的大笑几声,“你咧!家中可好?”
“瑛儿和梦梦都很好。”他不禁感叹一声,幸好肚皮说是假,他和徐阿瑛生了个女孩叫梦梦:不然若真来个孙子叫来福、旺旺,他爹听了一定会哭死!
“对了,小天,我前阵子外出买耳环给你娘时,听了一则趣闻,说是南宫府上的小姐不知被谁半夜闯入闺房剪去一头长发,动作俐落到竟然无人察觉,案发现场还留下写有‘这次你输了’的字条,你说奇怪不奇怪?”
陆天干笑几声,“爹,你这不是明知还故问。”
说来全是他那不服输妻子的杰作——
她苦练半年多的轻功,再加上娘给的活络筋脉丹药加持,令他娘子的足上功夫进展神速。
孩子呱呱一落地,徐阿瑛便迫不及待用学来的脚程溜进南宫家,使了点小手段令南宫璇沉睡;剪去南宫璇的长发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快速逃离,以雪先前因动作慢而吃鳖的耻辱。
“想不到媳妇儿的好胜心这么强。”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男人吃吃偷笑着,“儿子!我很好奇,原来你有那方面的倾向呀!”
看到他爹的笑容太过诡异,陆天直觉哪里不对劲。“你指的是什么?”
“哎呀!你也别不好意思了,喜欢就喜欢嘛!”男人三八的拍了他的袖口,“男人喜欢看那些风花雪月、爱来爱去的故事,也没什么好害臊的啦!”
“爹,你到底是在胡说什么?”
“哪有胡说!”男人四下瞧瞧没人,凑上头,小声道:“那日我都看见了,你跑到那拐角的拐角又拐角的小巷弄,就是那问专卖书给黄花闺女的浓情蜜意小书铺,买了好几本时下最红的情色小册子:老爹都不知原来你喜欢看这种情情爱爱的口味呀!”
陆天当下满面阴影。
那一头屋内——
女子一见男人身影入内,急忙把满足月的宝宝交给奶娘,一个箭步冲上前。
“相公,你可回来了!”这趟出门去见爹,可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真想你!”她亲亲他的脸颊,急忙招呼着男人坐下用晚膳,“相公,我等你好久了,上回你说到一半,隔天就离家,今晚你会继续说裘香娘和剑客萧郎的故事吧?”
陆天瞅着双眸闪闪发亮的女人——他的妻子什么都好,就这爱听情爱八卦的习惯很令他头疼,他哪来那么多的故事可说呢?
“我记得那晚只说到两人情投意合,那接下来为什么萧郎还会有二妾呢?还有还有,裘香娘的婢女春香是不是真喜欢上那个救她一命的书生?”
陆天叹口气,“先把饭吃了,我再上床同你说。”
他接过奶娘手中的女儿,盯着咿呀咿呀笑呵呵的女儿,心里感叹着,希望这娃儿可别把她娘的恶习给学了去。
但为了自己的爱妻,陆天只有继续被爹嘲笑、被寨里兄弟嘲笑、被书铺老板嘲笑,去买那些只有女子才会读的你侬我侬的情爱小册子,背熟了晚上再讲给妻子听——谁教他的女人就爱听这个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