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到那抹熟悉的娇小身影,她大喜,赶紧策马追了上去,一接近,她立刻跃下,拉住禹绫的手臂。
“大嫂,回去吧。大哥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话说得重了些,你别放心上。”
回头看见是她,禹绫在心安的同时,难过也一涌而上。
刚刚听到马蹄声,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悬在半空,明明她已告诉自己,不管怎样她都必须离开,却仍忍不住有一丝希冀,以为他会追上来……
何必呢?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他对她失望透顶,而她也不用再扮演那个她已快撑不住的虚假婢女,就这么分开,对彼此都再完美不过了。
“我不是你们的大嫂,别再这样叫我了。”她深吸口气,用所剩无几的自制力强逼自己把这最后的戏演完。
“这里又冷又黑,先回去再说嘛。”袁长云好说歹说,就是劝不回她,最后,她火了,“你们到底谁是杜红缨我不管啦,反正我就是认定你了,你非跟我回去不可,”她干脆使出蛮力,又拉又扯死命地想将她弄上马。
禹绫红了眼眶,长云的义气相挺让她感动,却也让她心好痛,他们人都太好了,这教她怎能回去?她是这么虚假,这么贪婪,他们对她的好她根本无以回报……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将所有的心伤及难过压抑而下。
“长云,放手,我真的不能回去。”
袁长云回头,看到那双坚定的眼在黑暗中闪着光亮,她知道她是认真的,除非她永远绑住她,否则她绝不会留下来。
“为什么……”她不禁难过哽咽,她好不容易才喜欢上这个来自南方的女人,结果她一心只想离开。
看到长云难得流露出这么脆弱表情,禹绫坚强的伪装有了裂缝。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无法对他真诚说出的歉语,她只能对着这个豪爽可爱的大姑娘倾吐。
别怨她,她把自己的心也全交出去了,遗落在这片土地和人们身上,除了一具空壳之外,她半点也不留了。
“拿去。”袁长云突然将缰绳塞到她手中,还脱下她从踏进家门就来不及除去的披风往她身上套。
“我不能……”禹绫想要推拒,却被厉声喝住。
“不然你要我眼睁睁看你冻死吗?我已经够放不下心了,你就收下了成不成……”想到她一个人孤伶伶走在这辽阔北方的景象,袁长云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的真情流露让禹绫狠不下心再拒绝,她接过缰绳,踩着马镫吃力地爬上马,不敢再看向那让她不舍的大姑娘。
她不能再留了,不然她就真的走不开了。
“借我骑进城就好,我会将马托在粮行那儿,别为我担心,我会平安无事地回到南方的。那里……才是我的家。”忍痛说出这句违心之论,禹绫一振缰绳,催促马匹离开。
她不敢回头,只能不断地朝前奔驰,离开这片让她体会到幸福,却也伤心到无法再踏回的土地。
在呼啸的风声中,她仿佛听到了长云的哭泣声,或许是她的?她已经分不清了。
既然夜这么黑,风又这么狂,就不用去分辨了吧,反正在天亮之后,她还是那个知足常乐的禹绫。
她不会哭泣,她会忘了他,过着她安分守己的日子。
第9章(1)
“我只不过要他们煮出一顿像样的饭菜而已,这样也做不到?这种没用的下人辞了算了!”
晚膳十分,袁家大厅传来尖锐的咆哮。
杜红缨瞪着那堆得像山般的馒头,气到快吐血。她来这里已经好几天了,不是面就是饼,她半粒白米饭也没吃到,昨天她已经跟厨房的人发过脾气了,结果今天还是一样!
“你很吵耶,有菜有肉,哪里不好啦?”袁长地白她一眼,受不了每次用膳都要听她鬼吼鬼叫,他用馒头夹了菜肉,嘴里咬了一个,手上还端了好几个。“偶懒得理你。”他模糊不清地说道,直接带回房里吃。
袁长云也很想这么做,但先走的人先赢,她只好勉强当那个留下来善后的倒霉鬼。家里的仆婢已经快受不了了,要是再让她把气出到奴仆身上,搞不好明天就走得一个也不剩。
看到这诺大的餐桌只剩她喝这个讨人厌的女人,袁长云好想叹气。
自从大嫂离开之后,大哥就没再跟他们一起用膳。
每天从马场回来后,他就将自己关在房里,知道他有请厨娘送食物过去,她比较没那么担心,但想到他心里所受的苦,她还是觉得很难过。
她可以理解大哥为什么不想到厅堂用膳,之前大嫂在的时候,晚膳代表着欢乐,大家说说笑笑的,不仅填饱了肚皮,累了一天的疲惫也跟着消除。
而今,这冷清的厅堂却成了最难以面对的情景。袁长云恻然,听到杜红缨还在那里念念有词,心头火气,满腔哀伤全转为愤怒。
“嫌差就别吃,饿死干脆!过不惯这种日子就赶快滚回杜家啊,别死皮赖脸地硬要待在这儿。”
她不懂大哥为什么不把这女人送走,他根本连看都不像看到她,更别说是让她取代大嫂的位置,但大哥却是要他们空出一间房让着女人住下,害他们全家上下都受尽这嚣张女人的折磨。
“我是你大嫂耶,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说话?”杜红缨拍桌子站起。知道他们心全向着禹绫,她也不想再费心讨好,在刚来的前两天,骄纵任性的真面目就已全部显露出来。
“不准再自称是我大嫂!”袁长云才不怕她,桌子一拍,也跟着站起。“我大嫂才不像你这么讨人厌,骄纵任性、挑剔刻薄、不要脸到极点!”袁长云越说越气。不行,再待下去她一定会忍不住揍人。
“要是你还有一些廉耻,就赶快滚吧,我很乐意帮你出马车的钱。”她气到东西也不吃了,直接转头走人。
“等等,你大哥回来了吗?”杜红缨气极,却又不得不喊住她。
“不然呢?他让你留下,不代表他要将这个袁家让给你!”袁长云没好气地怒啐了声,丢下她离开。
这死丫头,等她坐上主母的位置就有得她瞧了!
杜红缨咬牙切齿,看了看桌上的东西,见只有那锅汤能用,随便舀了碗,端着酒往袁长风的房间走去。
那时她以为只要干走禹绫,自己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接受袁家主母的位置,谁知那个姓袁的居然说要送她回去,害她又求又跪的,最后总算让她留下,可却让她住进偏院的小房,而不是睡进他的寝房。
也不想想她愿意和他同炕已经算是抬举他了,他非但不碰她,就连正眼瞧她也不曾,甚至连她使尽风骚,换来的不是他的意乱情迷,而是被他用凌厉的目光瞪得她赶紧收手,不敢再造次。
她已经没时间了啊!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杜红缨急得在心里大骂。
她会来这里,不只是身边没钱,更是因为被这个孽种逼到走投无路。她身旁的男人全弃她而去,她也分不清孩子的爹是谁,根本就回不了江南。
所以她只能趁着肚子还没打起来之前,赶紧和袁长风来那么一次,这样她才可以把这个孩子赖到他身上。
来到他房前的长廊,杜红缨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拆开纸包将里头的粉末全倒进汤里,再稍微摇晃,那些粉末立刻溶得无影无踪。
这是她喝男人欢好时用来助兴的春药,只要一点点,再怎么欲振乏力也能马上重振雄风。沾血的白绢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她假装处子喊一下疼,末了再拿出白绢往床上一扔,急色当头的他不会发现的,这现成的爹他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