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脚怎么回事?”
“脚?喔,你说这个啊!就落地窗破掉了,我在清理的时候不小心被玻璃割伤了,因为在小腿肚的位置,要转头才贴得到,我不太会贴,所以贴得很丑——啊!”
一声惊慌的尖叫从项安安的嘴里逸出,她都还没叫完,人就被萧唯青抱到流理台上坐着。
萧唯青单脚跪地,抬起她的脚踩放在他另一脚的膝盖上。
“干……干么?”
萧唯青没说话,动手拆开纸胶和纱布,一看到那条殷红的伤口,眼瞳倏地痛缩了一下。
“我载你去医院。”他的声音因为心疼而紧绷。
“没关系啦,又不是很严重,再说外头风雨这么大,出门多危险?你帮我重新贴好就行了,我已经上过药——啊!”
项安安吓得声音分岔,因为萧唯青忽然毫无预警地扣住她的脚踝,抬到他的肩膀上,害她重心不稳地往后倾倒。还好后方是墙壁,要不然岂不是摔下去了?
“萧、唯、青!你干么突然抬高我的脚?”吓死她了。
她双手往后撑在流理台上,稳住身子,垂眸仔细一看。
呃……好煽情的姿势。她的腿搁在他的肩膀上,他蹲跪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小腿。
怎么跟她曾经偷看过的A片画面很像呢?
“那个……我说唯青啊……”她声音颤抖地说:“有事我们好好沟通,你千万别太冲动。”
她的脸爆红,体温飙高好几度,挣扎地扭动身子,想把脚从萧唯青的肩膀上挪下来。
察觉她的意图,萧唯青把她的脚踝扣得更紧,警告道:“我没有冲动,你别乱动就是了!”
说着,他拿起手电简往项安安的伤口处照射,低声咕哝着。“要是玻璃碎片卡在伤口处就糟了。”
萧唯青猛地抬头,看向项安安,先预告道:“等等要是太大力,弄痛你了要跟我说。”
说完,萧唯青放开她的脚,拿着手电筒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个医药箱。他取出棉花棒和消毒用的优碘,接着再度蹲跪着,让项安安的脚踩在他的膝盖上,然后神情认真、动作轻柔,边擦拭边仔细检查她的伤口。
“我真的没事啦……”项安安看着萧唯青无比谨慎的面容,那表情仿佛把她当成珍宝似的,突然间,她觉得好感动。
这样以她为中心,事事以她为优先,他对她的付出这样多、这样丰沛。
她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被他百般呵护,抱在怀里的小婴儿,不愁吃穿、不忧苦恼,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来扛着,她只要任性地享有他所给予的就可以了。
他给的那样的多,而她承接得那样理所当然。
突然间,项安安觉得好惭愧。
她恍然了悟到一件事,这个萧唯青……大概真的、真的、真的很爱她吧!
糟糕!鼻子好酸、眼眶发热、湿意涌上鼻头,怎么办呢?她突然好想哭,但是却又不想让萧唯青看见她的眼泪。
萧唯青专心地检查着她的伤口,没发现她怪异的情绪,等他确认完之后,才松了口气。“还好,应该没有玻璃卡在里头,等一下我再帮你重新贴好——”
边说边抬头,猛地瞧见项安安双手掩面。
“怎么了?”他的语气满是担心,倏地起身关心她。
“唔……”项安安不想说话,不想让他听出声音里的哽咽。
“干么遮脸?我弄痛你了吗?”他想伸手拉开她掩住脸颊的手,看清楚她的状况,她却撇头闪躲着。
“我没事。”
“没事?”萧唯青一脸狐疑,听出她的声音怪怪的。“你在哭吗?”
“没有。”
“没有?真的?”因为怀疑,所以他的语气扬高。“把手拿开。”说着,又想伸手去拉开她掩面的手。
“不要!”她闪躲着。“我怕看见血,我会头晕。”仓促间,她这样回答。
“怕看见血?”萧唯青皱眉思索着。
她明明在哭的,但是为了什么哭他不清楚,既然她不想他看见她脆弱哭泣的一面,那么他只好静静地陪着。
萧唯青不再追问,他继续把注意力放到项安安小腿的伤口处。
他蹲下、低头,从医药箱里取出东西,帮她把伤口盖上纱布,贴上纸胶。
“好了,已经贴好,看不见血了。等明天台风走了之后,我马上载你去医院一趟,也许该打一针破伤风比较保险。”
他故意背对着她,假装慢吞吞地收拾医药箱,好让她有充足的时间擦眼泪。
“喔……谢谢……”她吸了吸鼻子,放下掩面的手,偷偷抹去悬眶的泪珠,呐呐地应话,心情很复杂,又甜蜜、又挣扎、又想……抱抱他。
是的,她突然好想抱抱他,给他一个无关情欲的拥抱,窝在他怀里,对他说:谢谢你的照顾!
“这么有礼貌地跟我道谢啊?”萧唯青转身,笑睨着她。
项安安难为情地瞪着他,不语。
萧唯青被瞪了,却仍笑得开心。
“很晚了。”他扶着她的腰,把她从流理台上搂抱下来,牵着她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你先去睡吧,楼下我来顾着就好。”
“不要!”项安安从他身旁钻过,溜到方才放棉被的收银机柜台下方,坐下,身体裹着棉被,语气坚持地说:“我陪你一起守门。”
萧唯青没有硬是叫她走,他巴不得能与她独处。他把柜台上方的蜡烛移到不会被风吹熄的位置,然后关掉手电筒,来到她身旁坐下。
狂吹的风继续把雨吹入屋内,项安安有棉被裹着,倒不觉得冷,但是她转头看着萧唯青,看到他衣服上的水雾,替他担心着。
“唯青,你要不要一起盖着?”
项安安把棉被摊开,邀请萧唯青一起分享。
萧唯青看着被她的体温暖过的棉被,听着她邀请的声音,内心不受控制地心猿意马了起来。
与她同盖一床被子?这样太挑战他的自制力了,他会很容易失控、擦枪走火的。
他清了清干涩的喉咙,说:“没关系,我再去拿一件被子。”
说着,拿着手电筒上了二楼,去客房的床上抱来一条毯子。
他披着毯子,再度坐回项安安的身边。
项安安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不懂萧唯青怎么跟她见外了起来。
知道项安安在看他,萧唯青不回视,自顾自地环着胸,闭目养神,等着项安安看得无趣了,自己移开视线。
于是,他们两人并肩坐着,沉默无语,等待风雨过后的天明。
半小时后,项安安开始打盹,眼皮闭紧,小脑袋瓜直往下点着。
萧唯青睁眼,劝她说:“别硬撑着,想睡就去睡,我自己一个人没关系。”
已经神智迷离的项安安居然还能嘟囔着回话。“我根本就不想睡……”
咚!
话才刚说完,身子已经偏倒,软绵绵地往萧唯青的身上靠。
萧唯青苦笑着,帮她把身体侧躺,让她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她的脸贴靠在他腿上,呼吸声均匀而轻浅,暖热的呼息吹吐出来,麻乱了他的皮肤,那股热像是会钻心蚀骨似的,渗入他的每一寸皮肤、震撼了每一束肌肉、混乱了每一根神经。
原来,让心爱的人躺在腿上是这样的感觉。
好幸福。好安宁。好充足。
明明他根本没做出什么侵犯她的事,他却有一种感觉,觉得在这一刻,这女孩是完全属于他的。
“安安……”他的手轻抚过她柔细的发丝,在她的额间、耳畔来回抚弄着。因为心里满足、因为这个停了电的台风夜、因为她像只小猫咪般舒服地窝在他腿上,所以,萧唯青喃喃说出对她的情愫。“你什么都不懂,不懂毫无保留地付出,只求对方安好的心意,不懂我到底爱你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