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欺世半闭一眼,望着她说:“我觉得只用隔壁老黄和来福根本不够,真的隔墙有耳的话,还是能被听出来吧!”
她能不能担心一些重要的正经事?
“算了,说都说了,能怎样。”笙歌用手指戳了戳她,“现在朝官之间可是风声鹤唳,有贪污行贿的人人自危,我听来福说上邪不属于需要上早朝的官员,他知道这件事吗?”
“朝廷的事,我从没跟他聊过。”她也没好奇过。
“你不打算问问?”
“这种话题不好在用膳时提起吧,‘今天的晚饭真好吃,喔,对了,你有贪污收贿吗?’这样的话你要我怎么问?”廉欺世好笑地反问。
笙歌拿出高级娼妓在某些场合会出现的豪气作风,道:“单刀直入的问。如果他在乎你,会明说的。”
廉欺世摇摇头,“十四,即使是至亲血族,也并非任何事都能没有顾忌的说出口,这种事,你生在大家庭里,应该比我更了解。”
“那么我不赞成你继续和他有所牵扯。听说,现在已经到了只要隔壁老黄一声令下,马上由御史台审理此案件,也就是说,如今己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笙歌宁可现在把事情说得严重些,也好过大祸临头时懊悔。
“听起来真的很严重。”廉欺世用汤匙搅动桑葚。明知道这样会使吃不完的桑葚很快坏掉,但她的举动多少泄漏了忧思。
“何止严重,这样下去,可能罪诛亲族。”
“我和他非亲非故。”她毕竟没有嫁给他。
他没提,她也不认为嫁人有那么重要,这件事在两人都有意无意地置之不理的情况下,就这样被忽略了。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吧!”笙歌指着好友已经看得出来的肚子说。
“目前除了你和严兄以外,没有人知道。”近来她很少出门,也没人知道她怀孕住在雷府的事,她只向街坊邻人说自己要出趟远门,没交代何时回去。
看透她不离开的决心,笙歌抿唇瞪着她。
廉欺世有所迟疑地停下翻搅的动作,“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希望在事情不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前,待在他身边。”
笙歌吗看过她如此凝重的表情。
“我看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会离开吧。”末了,她只得承认自己说服不了好友。
“上个月,他突然能感觉到热了,听说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换上夏衫。”
“所以?”笙歌不解她突然提起的话。
廉欺世抬起头,秀丽的脸庞荡漾微红的没辙笑容。
“你不觉得光是这样,就让人舍不得离开他吗?”
闻言,笙歌没能感受她的喜悦,一个劲的沉默,再沉默,最后,在离开前对她说——
“我只希望你别把拯救生命的喜悦和喜欢给搞混了。”
第7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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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吗?”
门外响起低沉的嗓音,趴在床上看书的廉欺世立刻抬起上半身。
“还没。”
门很快推开,一身闲适打扮的雷观月走了进来,一看见她的姿势,随即蹙起眉。
“你趴着?”都顶着一颗肚子还能趴着?
她撩起被子,让他看看里头的玄机。
“我请严兄帮我拿了几个软枕垫着,这样舒服多了。况且侧睡不太舒服,有这些软枕搁着好过些。”她可不想夜夜都只能仰躺着睡,会腰酸背痛的。
雷观月的表情有些怪异,“你晚上睡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
“跟你说了也没用,肚子长在我身上嘛!”她没有嫌弃的意味,纯属事实。
但听在雷观月耳里,却变得很剌耳。
仿佛在说他帮不上半点忙,告诉他是多余的。
“你没说怎么知道没用?”他不开心的问。
“说了也是让严兄去张罗,干脆一开始就跟他说,不是省得把话传来传去吗?”廉欺世从床上坐起身。
“至少该让我了解你的状况。”
“我很好啊,如果有任何情况的话,身为药师,我也能自行解决,不用担心啦!”廉欺世不仅没弄懂他不开心的原因,还解释错了方向。
“重点不是我能不能帮上忙,也不是你能自行解决,而是我需要知道!”雷观月难得恼怒道。
他知道自己不像普通男人一样拥有强壮的臂膀,可靠的胸膛,但……如果是当软枕的话,他也做得到!只希望她能够稍微依赖他,像他依赖她一样。
廉欺世掐着下领,歪着螓首,一脸困惑。
雷观月突然惊觉——是否她根本没依赖过人?
回想他们之间的相处,和她的言行举止,她从来泄漏过软弱不安的一面。她能在他病弱的时候照顾他,能说出切合他所想的话,总是带着各种表情,而且笑脸居多,仿佛没有任何事能令她变得脆弱。
“你……曾经对任何事情有丝毫绝望的感觉吗?”他忍不住问。
“没有。”她立即回答,几乎不用思考的时间。
对了,她一直很积极,即使眼前有石头也会想办法跨过去的积极。
乐观到不行。他想起笙歌给她的评论,如今看来还真是贴切不己。
人都喜欢亲近乐观向上的人,会有希望的感觉,但是她的乐观程度,己经到了令人质疑她缺少某些情感要素,教他如何不担心。
“你是来问我这件事的?”他今晚还真奇怪,尽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经她这么一提,雷观月才想起来找她的原因。
“这个给你。”他拿了一串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首饰给她,为了隐藏起不习惯,态度转为倨傲。
廉欺世接过首饰,掂了掂重量,心里偷偷咋舌。
“送我?”想必不是她的身分戴得起的价值。
雷观月僵硬的颌首。
“我很喜欢。”她随口敷衍,然后连试戴也没有,便要还给他,“但是我没有戴项炼的习惯,还是还给你吧。”
红铜色的眸子大瞠,雷观月一副从未想过会被退还的神情。
“你不喜欢?不够漂壳?”他忙问。
“我都说了是不习惯戴项炼了……”他是听到哪儿去?
“你手上的玩意儿明明一堆。”他迅速反驳。
“这些不一样。”它们都是有意义的。
“所以送手链你就会戴?知道了,我明天换一个给你。”雷观月迳自下了注解,拿回项炼,随手一放。
“你为什么突然送我东西?”她看着他的动作,猜想他并没有带走项炼的意思,大感不解。
“你又为何不直接收下?”他反问。
“嗯……找不到理由收。”她想了想,决定诚实的回答。
“当初给你钱要你离开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雷观月哼了声。
廉欺世一直仰着头看他,实在有些累了,于是拍拍身畔的位置,要他坐下。
“如果有需要我不会拒绝,现在我衣食无缺,干嘛贪你这一分?我娘常说,拿够用的就好了,多了会遭天谴,如果想一辈子都能温饱,千万别有寅吃卯粮的习惯。”
“送你就送你,跟寅吃卯粮没关系。”雷观月不屑地嗤哼。
“我真的用不到。”她难得坚持,“我不希望你是出于补偿或感谢的心态送我东西,我做任何事都是自愿的,如果要挣钱的话,我能靠药师的工作养活自己。”
“真是好骨气。”他的口气和话意完全相反,但已经不坚持了。
心血来潮的礼物被她一说,好像真带有一点那个意思,雷观月解释不出来,也许下意识真的想要靠这些珍贵的物品来换取他们之间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