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以为意,喝了几瓶烈酒后,大步来到褚寒水的寝殿“烟水阁”。这座烟水阁曾经是宋晨烟的寝宫,现下,由她的外孙女来住,似乎是理所当然。
对于他出其不意地出现,褚寒水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但还是无法适应。
“你似乎很害怕见到我?”他径自往内走去,大刺刺地在她的床榻上落坐。
褚寒水戒慎恐惧地盯着他,不自觉地拉紧衣襟,深怕他又做出想强行占有她的事来。
见他高大的身躯落坐在她的床上,整张大床瞬间看起来变小了许多。
“整座皇宫都是属于你的产业,你爱来就来,我没有资格发表意见。”她冷言回道,故意别开脸不看他。
他的身上带着酒味,肯定喝了不少酒。至于,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喝酒,她压根没兴趣知道。
“看来,你已经认清事实,知道自己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他的语气带点轻快,不再一字一句都带着刺。
原本,他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很烦闷,来到烟水阁见到她之后,心中的郁闷竟然一扫而空了。
他不是应该憎恨她那张脸的吗?怎么反而迷恋起她那张酷似宋晨烟的脸?
“我听宫里的太监说……你被刺客暗算了?”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她将视线移到他的肩膀上,赫然发现他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你这是在关心本王,还是幸灾乐祸?”他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表情,半响,他自嘲一笑。“本王根本就百问了,不用想也知道你希望本王死。”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但随即隐逝。
这世上,希望他死的人很多,会为他担心的人,却一个都没用。
褚寒水默不作声,以沉默代替回答。
此刻的她,怎么回答都是错,不如不要回答来得好。她对他的感觉很复杂,复杂到连她自己都无法理清。
片刻后,她慢悠悠地道:“身为一国之君,本来就会面临许多危险的事,若想国家长治久安,必先以仁德治民。”
言下之意是,他尚武轻文,终会导致民怨沸腾。
“难得你今天有兴致陪本王聊治国之道。”他似笑非笑地说。“莫非,你是想借此转移本王的注意力,让本王忘记该让你成为本王的女人。”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逐渐由白转红的白皙脸颊。
她的双颊染上诱人的红霞,令人心荡神驰,差点迷失了心魂。他伸出手,想触碰她软嫩的双颊。
“不要!你的伤口——”她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凝在那又渗出血珠的伤口。
他现在受了伤,不该随便乱动,万一不小心扯到伤口,疼痛的是他自己。
她为自己竟然担心起他的伤势而吓了一跳,更害怕在这种心情不被他碰触。她怕自己被他一碰,会连心也跟着沦陷,终究成为他真正的女人,一生都待在他的身边,再也离不开他。
她的心,应该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才对。
但是,她越来越觉得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她怕一旦将自己的身子交给他,就会完全的偏向他。
到那时,她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要趁着一颗心还没沦陷的时候,努力坚持住自己的意念。
此刻的她,还无法确实的执行国王交付的任务。
“看在你对本王还有一点关心的份上,本王今夜不会碰你。”他的嗓音嘶哑,眼神涣散,思绪仿佛飘得老远。
“你保证?”她实在无法相信,他会突然间良心发现,而且,他今天看起来有点奇怪。
“今天是晨烟的忌日,所以,本王不会碰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飘忽,眼底眉梢带着淡淡的愁绪。
他来烟水阁,不是想强行占有她,也不是想找她发泄怒气,他是来缅怀宋晨烟的。
老实说,那女人虽然背叛他,伤了他的心,但他还是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甚至连她已经死了,他都还是无法将她忘怀。
闻言,褚寒水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心口的跳动越来越急促。
难得他今夜肯对她说出自己的内心话,让她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来。
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又文武全才,像他这么充满霸气的男人,竟然会为了一名背叛他的女人而伤感。
“陛下……已经原谅姨母了吗?”她小心翼翼地探问,偷觑着他脸上的表情。
明知不该问这种禁忌的问题,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表面上,他对晨烟姨母恨之入骨,但事实上,他说不定还爱着她,否则,他怎么会来烟水阁缅怀她。
赫连威烈难得没发脾气,只是以深邃又神秘的黑眸直直地望着她。他那带着眷恋的深沉眼神,让她恍然有种错觉,仿佛他将她错当成晨烟阿姨。
“原谅?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非三言两语就能道尽,我恨她,但我也……忘不了她。”他坦白告知。
也许是因为有点醉意,所以今夜的他变得坦白许多,卸下冷漠狂暴面具的他,其实只是一名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男人罢了。
“陛下,你、你的……”她朝他走近,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他的伤口好像在流血。
她该对他释出善意吗?
正在犹豫的当口,赫连威烈踉跄地来到她的面前,大手一伸,直接揽住她的脖子。“晨烟,你是我的、是我的!”
他的黑眸转深转沉,大手一使力,将她拉向自己,薄而暖热的唇倏地封住她因为惊讶而微启的红唇。
一阵酒气直扑而来,再加上他身上独特的男人气息钻进鼻端,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时间脚步不稳,小手不自觉地揽住他的脖子,寻求支撑点。
她主动揽住他,让他更加肆无忌惮地狂吻着她。
他的吻像狂风暴雨一样,肆虐着她的唇舌,让她毫无招架的余地。她的唇舌,被他一遍又一遍地品尝,他那又湿又热的舌尖,搅和得她头晕目眩。
她用尽力气推了他的肩头一把,却不慎触碰到他的伤口。
他闷哼一声,倏地放开她柔软芳馥的身子,一手按压在肩膀上,渗出鲜血的伤口让他痛得龇牙咧嘴。
“该死!你分明是故意的。”因为疼痛,他的俊脸变得有点扭曲。
褚寒水有些无措,但一想到他对自己无礼,便不愿同情他。“谁教你无缘无故地吻我,这叫做报应。”
无意间的小小报复,让褚寒水心情豁然开朗,愉悦的银铃笑声不自觉从她的红唇中逸出。
她的笑靥就像春天盛放的花朵一样,迷人又娇艳。
他出神地盯着她的脸,瞬间忘了伤口的疼痛,也差点忘了改怎么呼息。
褚寒水被他盯得双颊染上霞色。
她轻咳了声,暗斥自己不该幸灾乐祸。就算再怎么很他,也不该无视他的痛苦而置之不理。
她放缓语调劝道:“你的伤口流了不少血,最好赶快让御医看一下,万一发炎可就不好了。”
“你在关心我?”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他虽然醉了,却还不至于神志不清。
“我只是提醒你。”她纠正他的说词,然后别开脸,故意不看向他。
即使是醉了,注视着她的那双黑眸仍然深浓得让她心跳紊乱,呼息急促。
“你明明是在乎本王的。”他边说边朝她靠近。
褚寒水不停地往后退去,直到退至桌边,退无可退时,小手往后抵着桌角,却不慎将一张宣纸拨到地下。
她掩嘴惊呼。“糟了!”
那张宣纸上,有一首她刚才亲自写上的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