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预期的巨大痛楚并没有出现,反而听到那个家丁杀猪般的尖叫惨呼声,跟着她被擒住的手腕蓦然一松,整个人一个失势踉跄,瞬间跌入了一个强壮熟悉的怀里。
“你没事吧?”沈随风长臂牢牢地紧拥住她,难掩焦灼心痛地问。
“大、大人?”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眼前一片泪雾朦胧,几疑是自己在做梦。“真的是你吗?”
还是她已经被吓疯、吓傻了?
否则怎么会心里才想着他,他竟然就真的出现救她?
“是我。”他低沉有力地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是他,真是他!
这一刹那,曹绿袖终于再也忍不住地紧紧抱住他,小脸埋进他温暖的怀里,强烈释然的喜悦和惊悸犹存的颤抖交错着穿身而过,想努力咬紧牙关克制住颤抖,却怎么也憋不住泪如泉涌。
感谢老天。
“喂喂,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跟我们家老爷抢女人?”随后赶到的管家惊慌地扶住被扭断手掌惨嚎不绝的家丁,牙关微微打颤,却还是鼓起勇气怒斥。
胖胖的海员外终于追到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气喘如牛的开口:“好……好呀,你、你是哪来的臭小子,竞、竟然敢跟我抢小娘?”
沈随风眸光冰冷如万载玄霜,杀气一乍,海员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颈项一阵发凉。
“史护卫。”他保护地环着绿袖,冷冷唤道。
“属下明白!”站在他身后的史翔缓缓步出,缓缓地对海员外和家丁们露出一抹泛着不祥的笑来。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可是海员外,我……啊啊啊——”
“老爷——哎哟喂呀!”
缩在他怀里的曹绿袖想抬头看,却被沈随风紧紧拥住,他柔声道:“别看,我们走。”
“可是为什么……”
“十八禁,你不适合看。”他不由分说地拥着她离开。
奸邪淫道者,人人得而诛之,先扁完了再送官!
☆☆☆ 言情小说独家制作 ☆☆☆ www.yqxs.com ☆☆☆
他就这样一路护着她,直到坐入幽雅的茶楼里,还吩咐掌柜送一壶安神宁气的参茶来。
沈随风动作轻柔地让她坐入舒适的锦墩椅里,目光关注而心疼地盯着她,“还好吗?你放心,那些混帐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谢、谢谢你……”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得紧,却还是努力对他挤出了一朵笑。“救了我。”
一想到方才那个危急的情景,他不由得庆幸自己派了史翔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原来,他只是不想她在一时义愤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提早开苞竞标会的蠢事来,所以命亲信暗中监视挽翠楼。
这是他生平首次公私不分。
但是……幸亏有史翔跟着她,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及时救得了她!
一想到她险些落入那种下流卑鄙的淫棍色魔手中,他就心跳犹惊狂如擂鼓,迟迟未能平息。
“来,先喝口参茶压压惊。”参茶一来,他迫不及待送到她手边。
“谢谢。”她的手还微微有些发抖,却紧紧抓住杯子,试图保持镇定。
见她这样,他心下闪过一阵痛楚。
“现在你终于知道为何我不准你从妓的原因了?”明明满心怜惜不舍,可他开口的话却是气急败坏。“只要你做了这行,将来像这样的麻烦和危险就会永无止境,如影随形地跟着你!”
曹绿袖一僵,腰杆倏然挺直。“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想起方才那人淫邪的嘴脸,仍是愤恨难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刚刚差一点就变成了他的口中肉?”
“我知道。”她打了个冷颤,随即咬着下唇道:“可是如果今天是在挽翠楼,他根本就近不了我的身,动不了我一根寒毛,我娘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今天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的男人,只要你成为花魁,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置于这些男人的手掌中任由玩弄。”他眸光痛楚地盯着她,“难道,这样你也不介意?”
“我……”曹绿袖想嘴硬地反驳,可一想到刚刚几乎惨遭狼吻的情景,浑身就似有千万条虫子爬过般战栗恐惧作呕。
她真的可以接受除了他之外的男人吻她、抚摸她,甚至是……进入她的身体吗?
她的胃突然剧烈翻搅了起来,小手紧紧捂住嘴巴,强制抑下恶心欲吐的冲动。
第8章(2)
他的眼神因不舍而温柔起来,放缓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想法,又很有骨气的女孩,你有自己的理想、你的想望,可是你的路子根本就选错了。”
曹绿袖一震,目光复杂难辨地望着他。
“成为花魁能赚很多银子,可是人不过三餐一宿,就算让你赚得全天下的银子,却是要一夜夜付出、剥削、失去你自己,你觉得值得吗?”他深深地凝视着她。
“我……只要有银子,我就能保住挽翠楼所有人的生计,这是最快也最简单的法子。”她拒绝被他的话动摇决心。“而且当花魁既美丽又风光,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爱慕我,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你要全天下男人的爱慕,那么……我呢?”他声音喑哑地问。
她温柔地抬眸,痴痴地凝望着他,“老实说,我其实……真的很喜欢你。”
闻言,沈随风双眸因狂喜而迅速亮了起来。
“你对我的意义,真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既然如此,你愿意为了我而放弃当花魁吗?”他伸出掌紧紧包覆住她的手,冲动热切地脱口而出。
她眼神一颤,浓密睫毛蓦然低垂下来,掩住了那一抹清晰尖锐的心痛。
“其实我本来就不应该喜欢上你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竟然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心。”她忍不住苦笑,“这种感觉就像明明想走大路,可偏偏就是会鬼打墙似的猛往小巷子里钻,又怎么钻都钻不出来。”
这是什么怪异的比喻?
不过,却也出奇贴切。
沈随风温柔地凝视着她,嘴角难掩喜悦地微微上扬。
“明明被你气得半死,明明想要好好整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老是不肯照着我原来的心意发生——”她终于抬眼,似悲又似喜地望着他,“我没法不去喜欢你,可是我也不能不当这个花魁。”
“为什么?”他嘴角的笑意倏然消失了。
“挽翠楼永远是我的家,我永远不可能舍弃它不管。”她直直地望入他的眸底,试图解释劝慰道:“但是我答应你,我的心底只会有你,其他男人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的客人。除了你以外,我是再不会喜欢上别的人了。”
他的眼神因痛苦而变得冰冷。“所以你还是要过这种‘逢场作戏’的人生?”
“对。”她义无反顾地道。
他的脸色好似她刚刚重掴了他一巴掌,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你、你不要这样……”她伸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我看你这样,我心里好难受……”
他沉默着。
见他不说话,她的心更慌了,急忙解释道:“你放心,我只要当了花魁就有权利挑选客人,我一定会选你,真的,我——”
“我不会是你的客人。”他终于开口,涩涩地道。
“为什么?”
“我是礼部尚书,我是朝廷官员,我不能召妓冶游。”他顿了顿,悲哀却决绝地道:“我不会去挽翠楼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