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无言轻笑,知道她指的是那晚她对无艳姊姊说救了她们的公子以后会挟恩求报的话。
「我了解,我没放在心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又不想让我心里有负担吗?」
「不是,我忘了。」居无言弯下腰,让她双脚落地,将脸埋在她发间,深吸了口气,让整个胸腔都充满了她的味道。「今晚为何没有过去?」
「晚了,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为何不该?」他放开她,望着她,「你知道我总是等着的。」他多珍惜每日就寝前两人的小聚,因为那时的他们,是最真实的他们,不是居无艳,不是小刀,毋需伪装,也扭需顾虑他人的眼光。
「你总是那么忙,又为了谈家的事到处奔波布局,劳心劳力,连一点休憩的时间都没有,这么晚了,我希望让你就寝。」
「可没见到你,同你说说话、听听你的声音,我睡不着。」他总是等着那扇小门的开启,看见她的身影从小门走过来,今晚她迟了,他在隔邻望着墙,突然,他的心骚动不已,彷佛感觉到她,终于按捺不住过来。
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微微一顿,他摸到了耳鬓微湿。
方才,她望着天空,果然是在哭吗?他感受到的骚动,是她悲伤的情绪吗?
「西施,为什么哭?」
「没……」她才想否认,却对上了他认真的凝望,微微一叹,「我想我爹,五月十五是我爹的生辰。」
居无言怜惜地望着她。
「你想探望你爹,是吧!」
「没关系的,无言,你分析给我听过,我懂你的顾虑,你是为了我们谈家在奔波,我坐享其成就算了,怎能再给你添麻烦呢。」她摇头。
「西施,你只要告诉我,那天你想探望你爹吗?」居无言温柔地望着她,漾着浅浅的、包容的微笑。
谈西施微微红了眼,咽下梗在喉咙的硬块,一会儿才开口。
「嗯,我想探望爹,至少十五那日,让我看看他,就算只是一眼也好……」
「我来安排。」居无言开口承诺。
「无言……」
「别担心,我会安排好,不会有问题的,陈知府不会有时间注意跑不掉的人。」他给她一抹自信的微笑。
谈西施听出话中玄机,疑惑的眨眨眼。
「怎么说?」他做了什么吗?
「记得表哥说陈知府打算找些人假扮神尾山那批盗贼,重新开堂审问,诬陷你爹入罪吗?」居无言微笑提及。
「嗯,他……找着了?」谈西施心系这件事惊慌询问。
「是找着了……别慌,听我说。」居无言弯身轻啄了一下她的唇,温柔地安抚她。「陈知府的宠妾从她家乡挑中了六个人,抓了那六人家中最重要的人软禁起来,藉此威胁那六人听命行事,当然也承诺事成之后不仅会放了他们的家人,还会替他们安顿好家人,给他们好日子过。」
「好可恶!」谈西施听了气愤难平。
「是啊!所以我和表哥这几日都在调查那些人的家人被软禁在何处,并与那六人取得共识,我们救出他们的家人,给他们一笔安家的银两,安排他们离开洛阳。所以今早城门一开,我们就已经将人送出城去,我想陈知府现下急着找人,不会太注意牢里跑不掉的人的。」
谈西施感动地投入他的怀里,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他几句话简单带过,她却知道其中得花费多少心力,更别提要安顿六户人家重新开始,得花费多少银两了。
「谢谢你,无言。」
「要谢我,就让我看看你的笑容。」居无言温柔的捧起她的脸,不舍她掉一滴泪。
谈西施美眸盈着水光,可是唇角却漾出一朵美丽的笑容。
「好美!我就爱看你这样笑着。」
「以后我都这样笑给你看。」
居无言含笑,俯身温柔的撷取了那朵美丽的红花。他愿付出任何代价,只祈求她能永远这样开心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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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月圆。
谈西施一身差服,跟着也是穿着差服的居无言,来到府衙大牢。
「最多半个时辰。」看守牢房的宫差低声的说,为他们打开了大牢的大门。「进去之后,最后一间牢房,我已经把门打开了。」
「多谢。」居无言低声道谢,牵着谈西施的手走进牢房。
入门之后,两人静静的定着,居无言和里头另外两个当差的宫差点头。
谈西施紧挨着他身侧,压低声音问道:「他们知道你是谁吗?」
「知道。」他们知道他是「居无艳」。
「那……他们不就知道你是……」男的。
「不,他们当我是女扮男装。」居无言浅笑,在她耳旁低语。
「喔。」原来是指知道他是居无艳啊。
「过来,在这儿。」将她拉到最里面一间牢房门前,手上提着的竹篮交给她。「你进去吧,我在外头等你。」
「嗯。」谈西施点头。
居无言退开,但并没有真的退到外头,就站在门边等着。
谈西施就着牢房墙上昏暗的火把光芒,看见了躺卧在草堆上的人,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轻轻推开已经被去了大锁的牢门,缓缓的定了进去,将竹篮放在一旁,在那人身旁蹲了下来。
「爹……」她哽咽低唤。
那人先是一僵,旋即猛地转身坐了起来,谈潘安那张俊美成熟的脸满是惊诧。
「西施?你怎么会来这里?怎么来的?」
「爹!」谈西施扑进爹爹的怀里,「爹,女儿好想您啊!」
「西施,乖,不哭,爹没事儿。」谈潘安温声安抚,抬手慈爱的摸摸女儿的头,宽宽的袖子滑了下来,露出了青青紫紫的手臂。
「天啊!」她看了惊呼。「他们……他们对你用刑吗?怎么伤得这么重?爹,您……」
「没事没事,西施,这都是假的。」他低声的说。
「咦?」谈西施一脸错愕,拉着爹的手臂,仔细的察看,好逼真,看不出来这些青紫伤痕是假的啊!
「是假的,根本不会痛,你瞧。」谈潘安用另一只手用力的揉着手臂,「其实爹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那陈知府吩咐差爷们天天对我用刑,爹本来也是想这条命是完了,可没想到差爷们挺手下留情的,都是做做样子,然后其中一个那双手可巧了,把爹这些伤痕画得跟真的似的,你要不要看看我背上的鞭痕?胸口还有烙痕呢。」
「陈知府没发现吗?」
「幸好他从不在牢里久留,都只来一会儿,问我屈服了没有,要不要把女儿送入相府,我都装出要死不活的声音说宁死不屈,嘿嘿,看他铁青着一张脸,丢下用刑两个字,甩袖离开时,真是爽快。」
「爹,大夥儿都帮着咱们呢。」
「为什么?」谈潘安望着大女儿,「帮着咱们的是谁?」
谈西施微微红了脸,嘴角不自觉得浮上一抹浅浅的、甜蜜蜜的笑。
「就……一个朋友。」
「朋友?」他瞧出了端倪。「什么样的朋友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这般大费周章的帮我们?」能做出这些事儿,让所有的官差全都窝里反,可不是三言两语、简简单单的事。
「是……女儿喜爱的人……」谈西施没想瞒着爹。「爹,他正在布局,一定会将爹救出去的,爹您再忍忍。」
「那不重要,西施,爹认得那个人吗?」
「爹认得,不过……现在女儿还不能说他是谁,等咱们谈家脱险,女儿会让他上门拜见爹的,爹暂时别问,好不?」她轻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