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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页

 

  思及此,丁笑蝶打起精神,捧起摆放着绣线、剪子等工具的藤蓝,开始绣起荷包。

  早些前她绣过一个鸡心荷包给相公,蓼蓝色布面上绣着亮黄色日头及粉蝶。

  煦阳下舞着粉蝶,构图简单意义深远。

  夫为天、妻恋夫,鸡心形荷包将两人绣进同一颗心里,代表着夫妻同心。

  她还记得相公瞧见那荷包时,藏在眸底的悸动,他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将荷包攒进衣襟内暗袋的举动,让她大为感动地抱着他猛亲。

  而那一晚,在笑闹的亲吻中,引发不可收拾的亲密爱火。

  帘帐内,荡漾春情化做缠绵不休的醉人涟漪……之后,她开始实行绣起不同花色的荷包。

  她的手艺没妹妹灵巧,不会绣太多精致的图样,仅是布料颜色和花色不同的荷包,单纯只是让相公可以依心情随时替换。

  为此莫煦宗苦笑,男子总不似女子喜新爱俏,即便言明自己只需一个荷包,他还是纵着小娘子,在他纯色的男子天地间,缀满七彩缤纷的荷包,满足她想让他感受她的爱的举止。

  光想到这点,丁笑蝶又忍不住偷偷笑出声。

  突然,一声叩门声让她敛住笑,提高警觉。

  “谁?”

  “少夫人,是奴婢。”

  “有事吗?”

  府里的人因为相公因病而怪的脾气,几乎不太睬理他们夫妻,下人突然来敲门让她有些讶异。

  “喜芸姑娘托我带了信。”

  喜芸!一听到妹妹的名字,丁笑蝶连忙起身开门。

  嫁入莫家后她没什么机会回家探视家人,倒是近期常进城的妹妹,一进城总会托人送信给她。

  遣走丫头,她一看完妹妹捎来的信息,脸色大变。

  妹妹说,死性不改的赌鬼老爹居然要把妹妹卖给邻邦县富老爷当小妾。

  为了躲开那个花甲之年的富老爷的纠缠,妹妹不敢留在家里……

  丁笑蝶的思绪有些混乱,她担心妹妹,更气赌博鬼老爹又做出这样离谱的事!

  她担心妹妹的安危,偏偏相公出了任务,在万般焦急的情绪下,她把念头转到暮定秋身上。

  在她知道相公的另一个身份后,就算出了任务,寝房里的状况由她负责,也不需要暮定秋代莫煦宗卧病在榻。为此暮定秋乐得两袖清风,继续他犹如清修般,不理人间世事的日子。

  或许……她可以请他帮个忙,请他代为打探妹妹的下落。

  若妹妹真的不幸落入那个年纪一大把,却硬要纳小妾的老不死手上,至少可以请暮代她赎妹妹回来。

  思绪草草掠过,丁笑蝶越想越觉得可行,随手捉了个黛青色荷包后,她小心翼翼往竹居而去。

  月色清亮。

  夜风送爽,空气里弥漫着股若有似无的清雅花香,抚去天地间的闷息,也将丁笑蝶心里的浮躁悄然抑下。

  由竹居回来后,她便独坐在园子里,肘颚望月,感叹“一种米养百种人”的真理。

  稍早前,她悄悄到竹居请暮帮忙,没想到他不给半分情面,二话不说便拒绝她的哀求。

  她带着满心诚意献上当谢礼的荷包,竟被他冷冷地甩在竹居石桌上,态度冷淡得彻底。

  那张充满异国风情、和相公有得比的大冷脸,冷得一丝不苟,冻得她只有摸摸鼻子离开。

  她想不透,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硬心肠的人。

  他不觉得拒绝她这样无助的女子会良心不安吗?

  抱怨归抱怨,没了暮的帮忙,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妹妹?她该麻烦相公吗?

  由竹居回院落这一路,丁笑蝶脑中反覆思索着,求助无门的感觉让她忧心又茫然。

  突然,一抹沉嗓响起打破她的冥思。

  “我不在时,你去找暮了?”

  四周一片静谧,除了虫鸣再无其他声响,那突响起的沉嗓让丁笑蝶忍不住颤了颤,回首望向声音来源。

  月光下,高大劲瘦的身躯静伫一旁,犹如一箅石雕像,那张有着冷峻线条的脸庞,在如脂光丝浸润下,被刻划得明暗分明,越显冷肃得慑人。

  像是瞧惯这样一张严峻的脸,丁笑蝶一愣,瞬即扯开灿笑,兴奋地扑进男子怀里。“相公你回来了!”

  是夫妻间的默契吗?她才刚想他,他居然就出现了。

  虽然她还是不习惯相公几近无声的脚步,总是会被他吓到,但丁笑蝶却将此视为惊喜。

  像此时,她便有这样的感觉!

  她兴奋想着,却突然发现相公的反应不若往昔。

  以前她若这么没分寸的扑撞进他怀里,总会惹来他一阵碎念。

  今儿个倒稀奇,相公非但没碎念,那被她抱住的身体曲线,僵硬得让她忍不住抬头望了他一眼。

  “相公你怎么了?”

  对于妹妹的事她正愁无计可施,原本想请相公帮忙,没想到一瞧见他沉冷的脸色,对妹妹的忧心,全没用的抛到脑后,此刻她所有的心思全落在他身上。

  是因为任务尚未完成所以烦心吗?

  “你是不是去找暮了?”迎向她关切的小脸,他轻轻推开她,表情严肃地问。

  回府前他走了趟竹居,难得不见暮定秋踪影,然后他瞧见一个搁在石桌上的黛青荷包。

  他记得那是她可爱的小娘子准备绣给他的第二十一个荷包,她居然把荷包转送给暮定秋。

  为什么?

  他们常在他出任务时见面吗?

  顿时,一个一个猜疑,伴随着生平头一回涌上心头的醋意,妒意,瞬间将他的理智淹没。

  觑着相公线条冷硬的俊颜,丁笑蝶踮高脚尖,攀住他的宽肩,忧心地问“宗哥……你生气了吗?是任务不顺利吗?”

  拉下搭在他肩上的纤臂,他语调压抑地低吼:“回答我!”

  丁笑蝶不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强烈感觉到他的怒意。

  他冷峻的外表觉稳冷静,但此时过分起伏的胸膛,却泄露他的心情。

  “我是去找过暮——”他心里充满了疑惑,却还是乖乖回答。

  “你去找他做什么?”

  相公最近为了那贪官忙得焦头烂额,她实在不想再拿娘家的事,再徒增他的困扰。

  “就……就……随便聊聊。”她支支吾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模糊带过,眸子飘飘移移就是不敢直视他锐利的冷目。

  唉!她不擅长说谎啦!

  她言词闪烁、欲言又止的诡异态度,让莫煦宗无法不怀疑,她找暮、把黛青荷包送给他的用意。

  一想起那个原本属于他的黛青荷包……一把妒火就这么烧掉他脑中的理智与原有的沉定。

  他是家中独子,从小身体虚弱,得到的是无尽的关爱与专宠。

  无人可以瓜分他得到的爱,他甚至不熟悉也不知道“吃醋”、“嫉妒”是什么样的感觉。

  直到今日,他尝到那滋味,酸涩得让他濒临失控边缘。

  “以后不准你去找他!”峻眸瞬间变得冷厉,他用力箝握住她的手腕,咬着牙道。

  “为什么?”她迷惑地眨眨眼,实在瞧不明白相公发什么火。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他拉不下脸问她黛青荷包的去处,满腔酸涩让他无法追问。她究竟找暮聊些什么、说些什么。

  只要一想到她一心只为他绽放的笑颜,也为另一个男人绽放,心里的妒火轰得他的心无一处完好。

  “晤,好吧!如果相公不喜欢,蝶儿不找他就是了。”

  说是这么说,丁笑蝶担心、挂念的还是妹妹的安危。

  唉,暮定秋不帮她,还有谁可以帮她呢?

  相公已经够忙、够烦,她实在不想再加重相公的负担。

  见她难得露出苦恼的表情,莫煦宗心烦意乱,思绪乱得无一丝清明。好不容易取得赵封贪污罪证完成任务,他心里万分欢喜,想同她分享内心的喜悦,没想到,仅仅是一瞬间,他的情绪因为一只黛青荷包,低落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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