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花钱当大爷的都没喊了,他倒是叫得很大声。
水绮罗略挑秀眉,精致的酒壶大力搁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请大夫,喝下这壶竹叶青和立刻替我画绣画,你只有这三种选择。”
狡黠的女人。
总不能让他在还没完成绣图之前就挂了,况且她身上的盘缠有限,能打扰他的日子不多,当然得想个办法让他快点画好绣图。
刚醒过来他的脑子总是比较浑沌,反应慢了些,懒得跟她拌嘴,向晚接过竹叶青不甘愿的喝了口。
“有没有人说过你根本是个灾星?”清爽的酒香在喉间漫开,虽不高兴,但他也无话可嫌,只好找她其他麻烦。
不得不说,她带来的都是好酒。
“那是要看对什么人,基本上比较多人说我是吉人天相,命好得不得了。”水绮罗要笑不笑地回以颜色。
“心术不正的人往往活得较长寿。”
“不知道尖酸刻薄算不算心术不正的一种?”她拿他曾说过的话来堵他。
“又打算讨论昨日的问题?”他满不在乎的问。
横竖他他这个脚踏进棺材一般的半死人多的是时间陪她磨。
“谁要跟你——”水绮罗才说几个字便被伴随着马鸣的敲门声给打断。
看看时辰,她喃喃道:“怪了,时辰还没到啊!”
虽说接近车夫来接她的时间,但车夫应该不可能来敲门才是。
“快滚吧。”向晚幸灾乐祸地说,认定敲门的人是她的车夫。
“不可能是来找我的。”水绮罗语气坚定。
原本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向晚一脸若有所思的凝重。
“不是你认识的人?”
“怎么可能。”水绮罗轻嗤。要知道她现在可是逃婚在外,要是碰上认识的人,她肯定跑得比飞得还快。
第2章(2)
叩、叩!
没得到应门声,简洁的敲门节奏再度出现。
水绮罗看看倒在床上的向晚,耸耸肩,起身准备替他应门。
“慢着。”由后方飘来不同于以往气虚的低沉嗓音。
“什么?”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只来得及看见一片黑影朝她袭来,由后方将她整个人给抓住,同时捂上她的嘴,不让她出声。
“别出声。”沉稳有力的嗓音这次在她的耳边响起,向晚的眸光一反平日的慵懒虚弱,显得锐利,直盯着门板注意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水绮罗愣住了。
嘎?是他吗?那个倒卧在床上走几步路都会咳个不行的男人?!
她甚至没发现他站起身,寻常女子就不说了,她可是有武功底子的,别说看不清楚他的动作,连足音都没听见。
叩、叩!
敲门声不屈不挠。
水绮罗扳开他的手,小声问:“是你认识的人?”
想也知道肯定是他认识的人,而且绝对不是朋友,是仇家。
“嘘。”向晚再次捂住她的嘴,要她噤声。
门外,杂沓的步伐声加上她听不懂的方言,只见向晚的脸色越发沉重,比原来的苍白还要难看。
“怎么了?”她又拉开他的手,轻声问。
他又听了片刻,才将视线投注在她脸上,仔细的端详起来。
“怎么了?”她心头略过一股不祥的预感。
向晚的唇畔勾起一抹邪恶的笑。
霎时间,水绮罗心头飞快的浮现两个不祥的大字——
完了!
砰!
一群身着黑衣的男人被突如其来的撞门声给惊扰,纷纷停下讨论,警戒起来。
“救命呀!各位大爷,救命呀!”只见一名披头散发,穿着破烂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嘴里还不停呼救。
男人们同时交换了一记眼神,才看向她。
“这间屋子……”带头的男子对她的惨况似乎视而不见,也没有搭理她的求救,还自问。
“各位大爷救救我……求求你们!”女人打断了男子的问话求救道。
“屋子里……”男子没有被打断的不悦,再次问。
“我被山寇子绑来,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请各位大爷救救我!”女人再度打断他。
“里头……”
“求求你们!”女人一把抓住带头男子的手,蓬头垢面,一身脏兮兮的模样直冲着男子黏上去,似乎把他当做是唯一的救星。
这会儿带头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屡屡被打断的闷气,用眼神示意属下们进屋搜查。
见状,女人似乎受了不小惊吓,抱着头,一路尖叫狂奔了离开。
“疯女人。”带头的男子收回视线,发现属下们还没进入屋里,沉声喝道:“还不快进去搜!”
“是。”男人们领命进入破茅屋内。
可,空荡荡的屋子里哪有人呢?
“没有人。”一名属下向男子回报显而易见的事实。
“仔细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小地方!”男子眉心紧锁,低吼。
未几,他们找出床榻下有一能容人通过的小洞。
“又让他给逃了!”带头的男子气愤难当。
一名下属附耳对他说了一些话。
男子眼神一闪,立即下令,“去找那个女人!”
千里坡的羊肠小径上,一辆陈旧的马车拖着步伐徐徐前进。
“慢着!”
突然一群黑衣人包围了马车,不让马儿继续前进。
车夫的神情没有半丝惊慌,只是拍拍马儿,安抚它受惊的情绪。
“怎么了?”车里传来娇滴滴的询问,一听便令人忍不住猜测在里头的是怎生的美人。
车夫没有开口,似乎对车里姑娘的问话充耳不闻。
“我们想请问姑娘是否曾经看见一个像是遭逢山寇子,穿着凌乱、披头散发的女人。”领头的男子开口问。
过了前头的树林,这千里坡上要藏人可不容易,而树林里他们已经彻底的搜寻过,没有那名女子的踪迹。
车内逸出一阵银铃般悦耳的轻笑。
“我打东边来,这一路上都坐在车里,怎么可能会看见呢?”
“那么姑娘的车夫呢?”男子不死心的追问,而且强烈质疑这辆马车内所搭乘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毕竟他们由西边追来,半个人影也没找着,一个人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他们胯下的马匹,更别说还是个女人。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们大可问问。”马车里的女人大方的说,不过又补了一句:“只是他又聋又哑,不知道能不能回答大爷的问题。”
闻言,正打算开口询问的男子气得牙痒痒。
这女人分明是在戏弄他们!
“如何?还要问吗?”等了一会儿,女人主动开口。
“姑娘真的没有看见任何人?女人没见着,有没有看见一名气色很差,脸色很苍白的男人?”女人不重要,他们的目的是想从逃走的女人那里打听关于那名男人的下落。
“我都说我坐在马车里了。”对于男子的穷追猛打,女子的声音显得有些不悦。
一时间,黑衣人没有任何动静,可马车倒也没能够前进。
蓦地,女子逸出一阵惊叹,“看来不让大爷看看马车里头有没有藏人,是不会放咱们主仆俩走了。”
女子边说,边由车里步出,车夫不知何时已拿出踏脚凳等着。
首先是一双灵巧媚然的大眼探出,跟着一名千娇百媚,比花花无语,比玉玉无香的姑娘缓缓下了马车。
光是那张无人能比,言语形容不出其美貌的脸蛋,已教人屏息,说不出半句话来。
能有这种气质和仪态,且惊为天人的,放眼天下也只有在艳府水家的几个当家身上才看得到。
“是……艳府的水当家吗?”带头的男子矮了气焰,小心翼翼地问。
水绮罗抿唇浅笑,“我排行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