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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砰、砰!

  母妃轻细的嗓音和东西碰撞的声音交杂传出。

  十九找了扇没关紧的窗子,悄悄地往缝隙瞧进去——

  “乖一点……不要乱动……”

  一开始她只看见母妃的背影。

  从母妃忙了乱的身影来看,房里似乎还有其它人,但是被挡住了,她也不知道母妃究竟在对谁说话。

  虽然母妃有对着木梳说话的习惯,但是木梳不会发出声音,况且母妃未曾将房门堵住过,这一切都明白显示出母妃房里有第二个人。

  “啊!”

  蜜妃没由来的一声尖叫,吓得十九以为自己被发现,赶紧蹲下身,紧贴着墙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绝色!别乱动!”

  绝色?母妃在叫她?

  虽然不习惯母妃这样叫她,十九还是立刻爬起来,匆匆忙忙地想要应声——

  “你是龙子,动作不能这么粗鲁,要优雅、从容……”

  龙子?她不是龙子啊……

  脚步还没跨出去就缩了回来,心头的怪异感让她回到窗边,重新往窗缝里看去——

  母妃离开了床边,然后……她发现了水铜镜。

  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双腿被绑起,他无法从床上自行下来,更无法离开。

  她还小。

  她的身高只到母妃的腰际,她看母妃的时候必须抬高头,她如果想要抱母妃的话必须踮起脚尖,她绝对还小,但是……她也会伤心。

  并不因为她是个小孩,就不了解心痛的感觉。

  见到母亲对着水铜镜轻声细语说话的模样,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好痛,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比母妃几次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还要难过。

  啪。

  啪、啪。

  眼泪一滴滴滑落颊畔时,她后知后觉地伸手去接,然后才知道原来眼泪的温度远比母妃给她的还要温暖。

  可悲的是,她一直以为母妃总有一天会愿意回头看看她,会接受她就是这个样子,但是事实并不是如此。

  “唔……”她已经分不出那是自己的哭声还是水铜镜挣扎的声音。

  好痛……好痛……

  她只是希望母妃能爱她,原来“希望”之所以称为“希望”,就代表它永远不可能实现。

  “龙子,你是我的龙子……圣上会因为你而回到我身边的!圣上会来!我好高兴!”

  她盯着这一幕,眼底的希冀渐渐灭了。

  母妃很开心,为了水铜镜而开心。

  如果他真的是母妃的儿子就好了,这样母妃就能拥有快乐了。

  她静静的看着眼前上演的一饥,知道如果是现在的话,她一定有勇气出声唤母妃,但是她没有开口。

  因为母妃要的不是她……一直都不是。

  “不要乱动!”

  十九看见水铜镜怒气腾腾地用被绑着的双脚踢向蜜妃,黯淡无光的双眸又慢慢地染上光彩,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让她忘了水铜镜的事。

  她喜欢母妃,也喜欢他。

  要救他是当务之急,但是看着母妃高兴的神情,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对她来说最爱的人是母妃,可是和水铜镜一比,谁比较重要就变得暧昧不清。

  眼前的母妃一下子呵护疼爱着水铜镜,可是毫不领情的他,不是拒绝母妃靠近,就是对母妃又踢又踹的,然后母妃会忍不住打他,再哄他,跟他道歉……就这样一直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水铜镜好不容易弄松了绑在嘴上的布条,立刻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来人!救我!”

  那声音重重地敲进了她的心坎。

  她在做什么?

  不能不顾他的想法,一个劲儿的认为母妃会因为得到想要“龙子”就好,如果再被母妃打下去,瘦弱的水铜镜可能撑不了多久!

  看着这一幕,她抹去颊上的泪水,神情由慌乱渐渐稳定下来,垂落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也许,是该放弃了。

  如果只能选择保护一样重要的东西,她只能割舍从来不曾给过自己温暖的母妃,选择保护水铜镜了。

  “对不起……”她在离开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还没传到任何人耳里,就被风儿给带走了。

  是想向谁对不起,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不过她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当她决定要救他之时,她就已经舍弃了母妃。

  从那时起,她只剩下水铜镜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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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为他会是她这一辈子不变的依靠。

  即使将要出嫁,即使要为人妇,她以为只要不说出心中那股深切的情感,他仍然会像以前一样待她。

  但事实似乎没有她想象的简单。

  “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天戈在十九的寝宫里,发现抱着牺尊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她。

  明明听她说今天要上艳城去处理一些事情,怎么他一来就发现她还在寝宫里?

  “今天不用上艳城吗?”沈天戈捧着一本册子,一边浏览着古董,一边在册子上抄抄写写,却始终没听见她的回答。

  “还是说水铜镜那家伙抽手不干了?”没得到响应,他随口一问。

  咚!

  床榻上发出重物撞击声,接着是一阵七手八脚的慌乱声响。

  沈天戈停下笔,微挑眉斜眯向床上慌慌张张查看从手中滚落的牺尊有无摔坏的十九。

  啊,他猜对了?

  原来水铜镜要抽手……也无妨,等他计算过和十九成亲能得到多少利益后,再请圣上处理婚事也还来得及。

  反正他不在乎婚礼延期,只在乎礼金能收到多少。

  床棍子上的十九突然不明所以地说:“这牺尊是几天前铜镜送我的。”

  “嗯?”沈天戈只拨了三分心思在听她说话。

  “那个假的云龙砚,是我第一次看中以为是真品的古董,也是铜镜送我的。”

  “所以?”嗯,他会记得替那只云龙砚估个好价钱,快转手卖给同样不识货的傻子。沈天戈边打着主意边记下眼前玉辟邪价值多少银两。

  “我是个……非常贫乏的人。”十九缓缓从床上起身,目光凝视着手中的牺尊,像是对着它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沈天戈听。

  “嗯哼。”他看得出来,但是无所谓。因为这样的背景才让十九这么单纯,以后比较好办事,例如变卖她的古董时,能够比较简单哄骗她。

  十九当然不会清楚沈天戈所想的,只是淡淡地道:“我的生活除了古董就只剩下他了。”

  如此空乏的她,一直以来都只有他接受。

  沈天戈顿了顿,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他,是指水铜镜吗?”

  十九似乎也发觉在未来夫婿的面前这么说不太好,但还是支支吾吾地颔首应声。

  “呃……嗯。”

  嗯,果然跟他想得差不多。

  事实上,打从看见水铜镜的态度时,他就猜出他们两人之间有着某种强烈的羁绊。

  因为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神实在是太深切,两个拥有同样眼神的人,却同样试图隐瞒对对方的感情。

  为什么?

  他不了解,也没那么大的兴致去了解。

  如果现在他未来的妻子有兴趣要谈的话,他绝对愿意听,因为他有预感事关这场婚约。虽然他不认为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会发生任何变故,但是“预防胜于万一”是他秉持的最高宗旨。

  “所以呢?”沈天戈这会儿终于放下估价的工作,出声问道。

  “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了,我们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情……”十九的目光有些迷蒙,没由来的冒出一阵轻笑,“我敢说大部分都是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

  “嗯,几乎都是些伤心难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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