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天青……你不要欺人太甚。”范樱樱的脸色已不是以难看两字来形容就可以了事。
“你搞错立场了吧,我们安静在此用餐,是谁莫名其妙徒生事端?”作贼的喊抓贼,本末倒置。左天青快受不了她了。
“我生事端?!”范樱樱尖锐地拔高音阶。“我看你是被狐狸精迷了心智,分不清什么女人对你而言是最好的。”
她将一切过错怪到埋首猛吃的孟洁身上,一双厉眼几乎要穿透孟洁低垂的脑门,不曾检讨自身。
左天青被她搞得啼笑皆非,蓦然地拍桌起身。“你有完没完,泼妇叫春啊?”
“我……”她从没被吼过,当场怔住。
“你该庆幸左家人不打女人,否则你就可以享受医院员工住院的折扣优待。”
哼!不知轻重。他恼火至极。
“我……我不会原谅你……你竟对我咆哮……”范樱樱红了眼眶,打翻桌上装饰的花瓶。
“滚开,不要坏了我的胃口。”
他们闹得不可开交,旁边围了不少侧目的观众,而孟洁仍像无事人一般,在花瓶翻覆时,优闲地抬头看了一眼,非常“贤淑”地扶起放回原位。
她的怡然自得惹火了范樱樱,以为她故意作样子示威,不容许她的漠视而挥向其中一碗热汤,飞溅的汤汗在左天青极力的挡护下,仍在她的手背上留下数点泛红的痕迹。
“好痛。”孟洁的眉微颦。
“忍一下,我吹吹。”他立即向一名护士要来冰水淋在她手背上,心疼地捧着她的手轻吹。
“装模作样,不过就几滴烫不死人的汤。”范樱樱恶毒的说道,恨不得是泼到她的脸。
“你该死。”
左天青反手赏她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口角流血,泪水当下飙出眼眶。
“你打我?”
“不过是个打不死人的巴掌,用不着装模作样。”他立即还心颜色,把她说过的话悉数奉还。
“你为了这个死贱人打我?我绝对不会轻易饶恕你们,我要你们付出代价。”范樱樱咬牙恨瞪着亲昵相拥的两人。
从来没人敢给她脸色看,更遑论打她引以为傲的美脸,她由妒生恨,眼底的狠厉迸射。
天之骄女的她怎堪受此屈辱。
“你们在干什么,不吃饭围在一起耍猴戏呀?”
一道权威性的低沉嗓音介入,引得众人回头一顾,惊讶而一致地轻呼。
“院长?”
声音的主人便是一直在门口偷窥的左自云。
一早儿子偕同未来媳妇踏进医院起,他就像小偷一般布下眼线,只要和两人有关的消息一定先传到院长室。
他是从不进医院餐厅,但在“热心人士”的通风报信下,他身先士卒当起左家开路先锋,一探儿子的感情世界。
顺便偷点好画面向女儿们炫耀,以彰显他一家之主的地位,免得老是居于下处。
“院长,希望你不要循私,左医师的行为已严重危及医誉。”范樱樱愤慨地抹去嘴角的血丝。
“呃!是。”左自云清咳了一声,眼神心虚地错开她脸上明显的五爪印。“青儿……左医师,跟我到院长室。”
左天青无所谓地耸耸肩,一手搂着孟洁的肩,一手拿着餐盘率先走出餐厅,毫不在乎后果。
留下的左自云一脸兴味,随即意会到范樱樱聚满周身的怒气,连忙板起脸孔佯装生气好安抚她,毕竟出手打人的是他那有个性的好儿子。
“真是抱歉,范医师,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无理,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
“喂,儿子呀!好歹你看你老爸一眼,我长得没那么凶神恶煞吧!”
世道沦落,五伦失常。
左自云好笑地瞧着儿子体贴的举动,霸占院长的大位哄他的小护士,一点都不把自己老爸放在眼里,嚣张得实在有够像……左家人。
“爸,你打算怎么处罚我,将我革职?”左天青看都不看他一眼地喂佳人吃饭。
“小子,你想得美,我这间破医院还等着你来接手呢!”想逃避责任,甭想。他不会让儿子如愿的。
“噗!”破医院?孟洁当场将一口饭菜喷出。
“小心点,我老爸是面目可憎点,但看在我的份上,请你包涵一下。”左天青浅笑擦擦她的脸。
“青――”她脸红地娇嗔一声。
左天青一副了然的模样。“我了解、我了解,是为难你了。”
“我不是……”
“没关系啦,洁。我老爸这张可怕的脸皮吓坏了不少孩子,我不会怪你的。”他说得煞有其事。
“你……算了,我说不过你。”还是三缄其口,孟洁干脆放弃争辩。
她不做无谓的争论,反正到头来还是被他困住,不如当个无声旁观者,好过被他扯进他们父子的混战中。
“洁,你伤害我脆弱的心灵,好像我正在欺压你。”他故作受伤的表情,眼中尽是笑意。
“你别玩了,剩下的饭你吃,我饱了。”她把餐盘推向他面前。
“我好可怜哦!吃你的剩饭残羹。”左天青口中嚼得津津有味,嘴上仍在作戏。
孟洁想想也对,听不出他话中的消遣,直接拿起他面前的餐盘,在他的错愕下往垃圾桶一倒。
她这个“正常”的举动令看戏的左自云忍不住发噱,笑声自然地流泄。
“活该,你再扮小丑戏弄人吧!自作聪明的笨儿子。”他的笨儿子糗大了。
左天青用着“哀怨”目光直瞅着她。
“洁,你好狠的心,连剩饭残羹都不肯施舍我,我就这么讨人厌吗?”
她微微一愕。“我以为你不想吃我剩下的食物,所以才收拾一下,免得弄脏院长的桌子。”
“谁说我不想吃,你哪只耳朵听到了?”桌子弄脏有清洁人员收拾,可惜了他的饭哪!
“对不起啦!下回我把吃剩的东西都留给你。”孟洁无邪地看看躺在垃圾桶里的残肴。
“连鸡骨头也留给我?”他无意地一提。
“好。”
好?!左天青眉一挑,有点气闷。“我又不是狗,干么吃鸡骨头?”
“是你自己说……”她认为他本来就很怪,啃鸡骨头不为过。
“我错了,宝贝,是我太挑剔了。”如同老爸所言,他是活该。
明知她天生单纯还故意捉弄她,活该受点现世报。
“如果你们结束午餐对话了,可否正视我的存在?”左自云不甘寂寞地插上话。
孟洁抬抬迷糊的眼,脱口而出。“院长,你怎么还在这里?”
嗄?!两父子同时傻眼,接着发出爆笑声。
一直没有离开的人怎会“还在”,她实在有趣得紧,单纯的心思配上艳丽容貌,教人无法不惊奇,欢笑倏的充斥着院长室。
“对了,儿子,范医师心高气傲,你得防一防。”左自云意有所指地看看孟洁。
左天青马上领会其中含意。“爸,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金孙的娘给搞丢了。”
“嗯哼,打铁要趁热,我把礼堂、新房都布置好了,说个日子吧!”他好盘算盘算。
“呃,这个嘛……我也很着急,可是新娘子迟迟不肯点头,可能会来个双喜临门。”他为自己的“努力”自豪。
差劲,还没搞定,到底是不是左家子孙?左自云瞪了儿子一眼。但一转身,他便笑得像和蔼的长辈,两只眼眯成鱼线般细。
“媳妇儿,你几时嫁给我儿子,他是有些娘娘腔,为人小气奸险了些,但大体上说来还像个人,蒙你不嫌弃就要了他吧!”
阴险老爸在说什么,这是在为他说好话吗?根本是在扯后腿嘛!左天青在心里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