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板要选,也选个称头一点的人做贤婿,赵家了不起是京城第一酒楼,不过咱凤家在江南一带还有生意买卖咧,凤家商号可是远近驰名。离开了天子脚下,他赵氏的繁花酒楼还有人买帐吗,俺呸!”
春生说得激动,可洛明明还是只顾着哭,想必是受尽委屈,平日压抑的情绪都溃堤了。
“明明姑娘,就交给少爷吧,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去的!前阵子少爷不是将您从那批恶匪手上解救出来吗?就相信他一回吧。”
洛明明颔首,却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她多想要此刻就能看到他,或许他还会说上几句言不及义的话来逗逗她、闹闹她,说不准心底也就没那样沉了。
呃,这是少爷从哪里请来的恶汉?是不是自从上回被匪类给绑走后,面临生死交关之际后的他,有感而发觉得生命诚可贵,才特别请来的“护命符”?
“春生,你觉得怎样?不错吧。”凤府大宅里,凤怀沙方从洛阳风尘仆仆地赶回,后头还跟了一票陌生的面孔,约莫五、六个都是春生没见过的人。
“是,真的颇有威严,想必吓阻恶徒绝对不成问题。”这几个凶神恶煞跟在少爷后边儿,连大刀都不必佩了。
他们个个模样狠劲,神色严肃凛然,尤其是那个为首站在少爷身旁的壮汉,活脱脱就是个钟馗像,可怕得能够放在凤府的门口驱魔辟邪斩妖魔了!
“哈,什么吓阻,这可是我从洛阳高价聘来的帮手呢。“
“少爷,那票匪类已经被小的带去的官差大哥一网打尽,您不必再忧心仲仲,再说您身后早就有小的了,多几个这样的……高手,实在有些不太妥。”春生说得很委婉。
若是做护院的,他必定不会有第二句话反驳。可是若说要尾随在后,春生一点儿也不愿与他们并肩而行,这感觉宛如芒刺在背啊。
“你想哪去了?不都说他们是特别聘来的帮手。”凤怀沙喝口茶,脸色也不见疲态。“差你交办的事,做得如何?”
“少爷离开的这半个月,小的早打点妥了,几个旧铺子的店主愿意卖给凤府,价钱还比您当初提出的少些,大伙都心甘情愿呢。足以见得是少爷平日做人成功,才能得此好福报。”春生说起假话也是脸不红气不喘,既然软的不成、就代表他们爱吃硬的,那就彻底硬到他们喊不敢的地步。
至于如何成功,那也就不在此说明了,反正少爷开心,他春生也就高兴了。
“小的请人拆了旧铺子,还整了整空地,就待少爷回来发落了。”
“你这小子,真是贴心!决定了,到时那间酒楼的大掌柜就你来做,他们这几个听你的话干差事儿。”
春生膛大眼,惊呆半晌,这什么意思?“少爷……一般酒楼不需要这么多……高手。”他用字相当小心,已经看到少爷身旁那个钟馗脸,狠狠地扭起眉来眯自己一眼了。
“他姓钟,单名一奎字,后头都是他底下的兄弟。”凤怀沙压根儿没看到春生惊恐的神态。
“还真的叫钟馗咧,我的娘啊,没见过这么名实相副的人。”春生碎碎念着,早就吓出一身冷汗。
“钟奎是我从洛阳聘来日后掌楼子的大庖。”
春生噗嗤一声,脸都绿了。“大庖?”敢情少爷真的要把他们俩放在一块!
“不是楼子里的打手?”钟奎杀来一眼,目光冶冽得像把磨利的屠刀。“这位小哥有意见?”
那话声,比他家少爷发起脾气来还冷硬个几分呀!春生不禁暗想,到时他哪里管得动这票凶神恶煞啊?
“少爷,您若欠个大庖,找明明姑娘不是更省事?”
“她不见得肯帮我,而且就算她帮我好了,跟她爹又该怎么交代?繁花酒楼更是不会放过她的,到对三天两头有人上楼子里闹,还能做什么生意?”
“说得也是,少爷英明。”春生叹口气,那也犯不着请这面目狰拧的大汉来掌厨啊。
“洛明明呢,我回来还没看到她人呢。你上次捎信说她与洛祥闹开了?”因为这件事让凤怀沙更加开心,更欢喜的是她那袋参片,他可是片刻不离身,当成护身符放着呢。
“是啊,现在明明姑娘也不太爱回酒楼,上次小的陪她去采买,三过酒楼也不入呢。”比那个治水的大禹还要绝情,连瞧一眼都没有呢。不过春生在想,一定是当初和赵家公子狭路相逢有关。
凤怀沙眉一挑,春生当初捎来的那封信也有清楚的交代,因此他的手脚更是加快,高价聘来这票在洛阳城内,甚至江南一带都颇有名气的庖丁,足以打下赵氏父子的繁花酒楼。
既然当初他们诈露明酒楼的赌,凤怀沙也不认为得敬他们个几分。一来已经知道对方底细,二来凤怀沙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武底他真的不行,但是论商他自认还有几分心得,而要比狠劲,他可是一点儿也不输人。
第9章(2)
“少爷,那这件事要让明明姑娘知道吗?”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就等尘埃落定,一切步上轨道再让她晓得也不迟。”
“您不怕她阻拦?”
“她的心已经不再向着洛家了。”凤怀沙多么感激那帮匪徒,虽然真的很不中用,但现在洛明明将他看得很是重要。“至于那对赵氏父子,反正咱又不是找她露明酒楼的碴,她又怎么会吭气?那丫头的心眼儿,难道你还不知。”
“小的光看明明姑娘托那袋参片给少爷,就知道事情敲定七八分了。”她那人也是个直肠子的女孩儿家呀。
“她人呢?在后院里边?”
“没,到医堂买药材哩,知道今天少爷回府了,说要回头替您炖只鸡补气。”
凤陵沙听了,那笑容益发灿烂。“好,我接她去。”
“小的差人备轿。”春生尾随凤怀沙,瞧外头天色有些发沉,看来是要下场午后雷雨了。“快下雨了。”
“下雨才好。”凤怀沙神采飞扬,接过一旁小仆递来的伞。“轿子不必备了,我走路去接她。”
“少爷您……”他一向没那样勤快啊!不过春生回头一想,主子手里只有一把伞啊,嘿一嘿一嘿一!
“我走啦。”凤怀沙挑着眉,话声轻快得似要飞起来
“那小的不送,盼这场雨下大些……”
冰凉凉的雨珠悬在屋檐上,而后直直地坠落地面,一圈圈,在地上形成水洼。
洛明明站在医堂的屋檐底,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心底有些焦躁。不晓得这雨什么时候停,若是下至傍晚,就赶不上给凤怀沙炖盅鸡汤了。
“明明姑娘啊,还不进来躲雨,别淋湿啦。”医堂里的老大夫喊得洪亮。
“我在外头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停。”她笑着应道,张望着灰蒙蒙的天色,心不在焉。
春生说今天凤怀沙会从洛阳回来,过了半月没见面,她倒是有点想念。说写信嘛,春生会定时捎信过去,自己若是再写,那不是很奇怪?
洛明明瞻前顾后之下,半个月的光阴就过去,而他人也回来了。想到这里,她回去后,她要换套新的衣衫,前几日凤老夫人请人给她做件薄衫,料子极好,又骨又软的,颜色也娇俏,洛明明舍不得穿,今日他回来,就当作是献献宝。
“真希望快点停。”她的眼有点迷蒙,看着街上的人撑着伞,或是穿着蓑衣来去,避着这场临时落下的雨。